“王子山上吊死了”。早晨,正在忙碌的我冷不丁听到外边有人讲这话时,心里好像被什么钝器猛击了一下,很是不舒服。因为就在两天前的晚上,他还来找我玩过,可惜当时我有点忙,或者说是其他原因,没有搭理他......
直呼他的名字感觉有点对不住他,但大多数熟悉他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几乎都喊他姓名。老人已八十开外,三子二女皆奔波在外,最小的儿子还长我两岁。前几年老伴辞世后,孤零零地留他一人在家,只有逢年过节儿女们才会买点东西回来看看他。他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差不多的活照样能干,没活干的时候就出来走走,找人拉拉呱以度寂寞时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很乐意来找我聊天了。一上来,因尊他是长辈,又因其饱经沧桑大半个世纪的人,有足够的经历,而且记忆力尚可。于是跟我海阔天空聊得很起劲。晴朗的夏夜,望着满天的星斗,其间穿梭着一架架闪着灯光的飞机,感慨万千。他说,在他十几岁时,这天上的飞机可没有这么安详可爱,说不定就是鬼子的轰炸机,看到了会令人毛骨悚然的!现在可不同了,这来往的飞机载的可是和平环境下各奔东西忙碌的人们...... 听到动容处,我时不时也跟着和两声。
或许是左邻右舍瞧不起他,或者因为嫌他烦,邻居们大多不爱跟他说话。于是他几乎天天来找我。因为缺乏新鲜话题,只能老调重弹。而且我因职业所限,有时无瑕陪他,就开始觉得也有点嫌他烦了,只是当时还未当回事。
其实我已渐落俗套了。
应该是大前天晚上吧。他又来找我,见我正在忙乎,就站在旁边等了会儿,没有跟我搭上话,显得很失落的样子。不知何时,已悄悄地走了。
我现在想起这些,心情开始不安起来。那一次真草率,我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抽空跟他搭上几句,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难。也许老人就不会那么失望。说不定,他还不会寻短见。换个角度说,好像是我间接害死了他,虽然我知道自己无须承担任何责任,因为谁都会认为,最该负责任的应是他的子女,或者说是这制度缺失的社会。但至少在道义上,我认为自己多少脱不了干系。这世道已经很怪,人们一边通过拼命赚钱来丰富自己的物质生活,一边找着各种借口推卸责任。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出息,极度理解他们的“忙碌”,直到自己孤零零地死去,也毫无怨言。
这些竟然成了一个心结,牢牢地拴在我心上很不是个滋味。现在我把它抖露出来,聊以释怀。
(文中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