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尾巴的狗是难得见到的,夹着尾巴的人却比比皆是,我就是那夹着尾巴的民族一员。夹着尾巴自有它的好处,就是可以做稳奴隶。磕头谢恩现在是不必了,但那尾巴依然拖在高高的万里长城上。
我是常常夹着尾巴的,背地里也要狂吠几声。美国诗人华尔脱·惠特曼(1810——1892)曾经说过,比起人间的生活,他宁愿做一株草:“哪里有土,哪里有水,哪里就长着草”。这和中国死火般的《野草》(鲁迅著)并无二致。但我们广袤的国土在大片沙化,人心也在荒漠化,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有势力的鸟儿飞去了大洋彼岸,表面的繁荣昌盛就是巨大危机的前兆,开元盛世后的马蹄声回响于耳……
颂扬我等民族的伟大诗篇在教科书中,那是世界各民族自诩的法宝,它源于人的集体劣根性。赞美是必不可少的,忠言未必人人入耳。少年时我经常用“我们的元朝”如何如何来为我的国家强大辩护,但那正是我可怜的民族沦为三等民族的大黑暗时期,游牧马刀战胜了农耕文明,满清的统治也比那时强些。野蛮也时常击败文明,这是历史的悖论。“五四”以前,中国根本就没有人,有的只是天子和奴才,还有奴才的奴才和奴隶。奴才就是做到宰相也比奴隶低贱,奴隶是可以反抗的!奴才是被驯服的奴隶。“五四”以后,人的觉醒和自为就是我们民族最重要的使命。吃饱了可以活下去,人和狗就没有什么两样了,但对一个人数巨大的民族则不可同日而语。
中庸、和而不同是我们民族的一个发明,我们民族的核心秘密就是专制:君对臣的强暴、夫对妻奴役、老板对工人的压榨,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一部二十四史只写了两件事:维护皇权和夺取皇权,手段就是杀人。广大农民只是这幕旷世戏剧的背景,负责为王侯将相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和士兵。二十一世纪的华人赤裸裸地“觉醒”了,家贼国盗蜂起,一个曾经路不拾遗的国家,现在要靠防盗门过日子。旧租界被驱逐后“新租界”又被请进来。国内国际两把垄断资本钢刀又一次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我们在用最后的血本(土地、资源和环境)和自己的短期欲望赌博!同样一个“萝卜”,发达国家的价格是我们的十倍。我们民族的动脉在流血,为什么?没有任何个人能为13亿多人负责!
倘若我们的民族已不在沉睡中,那么我们的理念和体制一定有根本的缺陷。中国的制度向来是大众为少数人服务的,人口的大多数被排斥在政治权利之外。你去问问地道的农民、工人,“你有治理国家的权利吗?公有制里有你的股份吗?”没有!有的是维持生存的土地和工厂被大小官员们廉价出让了。我们是一个擅长编造神话(谎言)的民族,从周代的天堂人间到近现代的大同世界,统统都是骗人的把戏。鲁迅曾说过:“吃人”而已。
我们是不会对孩子说实话的,在性启蒙和政治上我们一直是瞒和骗。抗战之前,国土上竟并存过三个“民国政府”,穿着皇帝的新装罢了。我们是一个被驯服了太久的民族,我们是个逆来顺受的民族,我们是个奴性深厚的民族,不到万劫不复就不会挺身而出。
深渊或许就在眼前……人心不古、道德沦丧、见钱眼开是我们时代的特征,说一套、做一套是我们民族的通病。现在讲和谐社会,正是社会不和谐的反应。和谐不好吗?中国人历来崇尚和乐融融、田园牧歌,桃花源记式的文学只是梦话,于现实无补。和谐只能是实力相当的和谐,一个强盗会和路人讲和谐吗?一个民族的精神颓废后强盗会不请自来,国家历史已反复证明了这一点。
几千年被奴役的民族依然是有血性的民族,没有人能再次阉割一个13亿之巨的民族!血性终将血洗奴性。酣睡的民族请彻底觉醒吧,酣睡的民族请守住园里的桃子,酣睡的民族请革掉千年的尾巴……
2008年8月16日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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