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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我和改革开放同龄,我出生后一个月,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上大学之前,一直在东北长春和四平之间的一个叫公主岭的小城生活,那里有很多美丽传说。小时候,公主岭是个镇,后来变成了县,又成了县级市,后来升到了地级市,最后降回到县级市。
这次上海特大火灾悲剧,让我回想起了家乡公主岭,但情绪上不是思乡,而是回想起了害人的形象工程,上海同胞可以说就是被形象和政绩工程所害。我印象中家乡有几件大的“工程”,现在还清晰记得,当年市委书记(应该是处级干部)提出了一大堆响亮口号,其中一个是让公主岭“洋起来,亮起来,美起来”,于是乎小城的大街小巷几天的功夫全部挂起了霓虹灯。巨大的标语写着公主岭精神“团结、××、务实、争先”,中间两个字想不起来了,以后有机会回国我要回老家看看,这些标语应该有的还在。当时霓虹灯每天耗电2万元,而招商引资土地优惠出售每平方米0.5元,全市土地全部卖出去好象还不够霓虹灯开半年。
印象中当时的市委书记名叫立正国,人称“立老狠”,后来调到四平当市长,现在应该早已退休。立老狠当时发话,要向温州学习,以最快速度在公主岭黄金地段建起全东北甚至全亚洲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商城,取名“温州城”。于是,土地一个月被夷平,过了不到半年,具有两万多个摊位的大型商场建设完成。开业当天,很多市民不敢去,因为听说当时拿过锯的就算木匠,人海战术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工程进度,老百姓怕出现垮塌事件。商城有两万个摊位,而全城只有不到二十万人口,平均每十人一个摊位。为不让摊位闲置,立老狠下达摊派令,全体政府工作人员每人必须完成多少个摊位指标,而且必须开业,只买摊位不开业不算完成任务。于是,商城很快开业了,不过怪现象很多,比如出租摊位一般都是租客给摊主钱,但在当时的公主岭出现了摊主给租客钱的现象,目的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否则可能现在工作职位不保。立老狠的这个形象工程在他离任之后,由于常年大量摊位闲置,据说要被拆除了。可是,这一建一拆,公主岭这个GDP一亿多的小城,老百姓怎么受得了。
来到纽约后到中央公园跑步,第一次跑完全程的时候我落泪了,很奇怪当时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我感慨的是在全世界最值钱的土地上,竟然如此巨大的外围一周接近万米的公园没有被“拆迁”盖楼。因为在我心里,好地方似乎就是要拿来建楼的。这种想法可能也源于故乡另一个工程。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周末爸妈会带我到火车站前的公园玩,那是我小时候的快乐之源,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公园突然没有了,变成了一座座无比丑陋的住宅楼。当见到公园消失的那一刻,我发誓要离开这个地方,它拆掉了我最美好的回忆。这是一个城市的魂,怎么能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呢?试想,如果曼哈顿没有中央公园,不夸张的说,白住我都不住。
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在北京安家。突然有一天接到通知,说房子要刷外墙,我也没在意,后来有人来换楼下的防盗门,我也很开心。可最后我发现我们几个单元的防盗门竟然只换了前三个单元,里面几个看不到的不给换了。墙面只刷最外面一栋楼和其他楼的侧面,看不到的也不刷了,真是奇观啊!
上海火灾让我回想起了过去很多事,心里充满了对形象和政绩工程的憎恶,中国还有很多穷人,不要再在把钱花在这上面了,中国老百姓经不起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