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有幸看到的这幅《五牛图》，其用笔之细，描写之传神，牛态之可掬，几可呼之欲出。它的珍贵还在于，中国古代留存今世的多为花鸟人物，以牛入画，且如此生动者，《五牛图》堪称孤品。

深夜来信惊动周恩来

1950年初一天的深夜，一封来信惊动了周恩来。原来，信是香港爱国人士写来的告急信，信中说，中国最古老的纸本画作——唐代韩滉的稀世名作《五牛图》，将在香港被拍卖。他本想将其竞拍下来献给祖国，可是10万港元的要价使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故此写信给周总理，希望中央人民政府能够出资将其收购。

刚成立的新中国，正处在百废待兴且财政严重不足的艰难阶段，但韩滉的《五牛图》堪称是国宝画作，此时面世岂能再让它流落海外呢？因此，周恩来立即向政务院文化部作出了三条批示：

一、立即派遣专家前往香港对《五牛图》的真伪进行鉴定，然后决定是否收购；二、如是真品，收购后要选派可靠人员专门护送回国，以确保文物安全；三、文物运回后，要交给收藏条件好的单位妥善保存。

韩滉作画含义复杂

这幅纸本设色的《五牛图》，纵20.8厘米，横139.8厘米。在构图并不复杂的画幅上，韩滉一共绘制了五头牛和一小丛荆棘。这五头牛或行或立，或正或侧，或俯或仰，姿态各异，神情毕肖。作者采用极为简洁的近景构图方式，以粗壮雄健而又富于变化的线描，以及丰富多变的清淡设色，从不同角度将牛既忠诚老实又倔强耐劳的个性表现得淋漓尽致、生动传神。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由于画家对牛的结构比例及透视关系的准确把握，竟然选取了动物绘画中最难把握且极不讨好的正面角度，绘制出牛的炯炯目光，而没有丝毫的生硬。难怪历代书画大家都对这幅画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比如元代大书画家赵孟就有“神气磊落，稀世名笔”之赞。

据说，梁武帝准备聘任陶宏景为宰相时，陶宏景画了两头牛作答：一头牛套有金银笼头，另一头牛则悠游在丰茂的水草间。梁武帝见画后，便明白了陶宏景的意思，只好赞叹其高妙情怀而不再勉强他出任宰相一职了。原来，陶宏景认为宰相一职虽然位高权重，却如一头牛被套上了金银笼头，远不如牛在水草间随性悠游生活得自由舒适。

而韩滉的这幅《五牛图》中的第五头牛也被套上金银笼头，人们发现它同样是一脸无奈，远没有其它四头牛那样率性盎然，这是否也表示在唐德宗年间出任宰相一职的韩滉，与南朝陶宏景有着同样的心态呢？

据史书记载，出身名门又身居高位的韩滉任两浙节度使时，经常深入到农村田间地头，组织农民开挖池塘养鱼致富，还与农民共同商讨施肥除虫等田间技术，这说明韩滉对农民怀有极大的同情心与深厚感情，对当朝穷奢极侈的官宦生活表示不满，同时也成为他绘制出惊世名作《五牛图》的根源和动力。

隐身名画惊现香港

如此一幅名画，自然免不了被历代皇家及书画藏家们所珍藏、著录。《五牛图》自清乾隆年间入藏清宫内府，在紫禁城里安然度过六朝100多年后，却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被入侵北京的八国联军劫掠而去，从此这件稀世名画便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了。

半个世纪后的一天晚上，濒临破产的香港企业家吴蘅孙召集亲友在家中透露了一个惊人信息：当年他出任香港英国汇丰银行买办时，曾在偶然机会里购买到了韩滉的《五牛图》，数十年来一直被他精心而秘密地收藏着。如今企业面临破产，他不得不将这件稀世名画拍卖以度危机。

消息一出，在座的亲友感到既吃惊又很无奈，香港一位爱国人士闻此消息也大为震惊，于是便写信向周恩来总理紧急求援。

受命鉴定回购韩滉《五牛图》的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文化部一行人来到香港后，通过那位爱国人士的引荐立即与吴蘅孙取得了联系，经过专家鉴定确认这幅《五牛图》是韩滉真迹后，双方经过协商终于以6万港元顺利成交。

修复绝技让“五牛”放异彩

《五牛图》回到北京后，被北京故宫博物院珍藏。但此时的稀世画作历经半个世纪颠沛流离，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垢，五头牛身上更是千疮百孔，细细一数竟被虫蛀损毁达500多个孔洞。

为使名画重放光彩，故宫博物院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将画作交给本院修复厂老师傅孙承枝进行修复。13岁便开始拜师学艺的孙师傅身怀绝技，特别擅长修复残破的古旧书画，如果年逾古稀的他不能将《五牛图》修复好的话，那么院内再也无人敢承担这一重任了。

接受重任后，孙师傅便开始对《五牛图》进行细致的观察和研究。那些日子里，他时而紧锁眉头，时而喃喃低语，时而拿着放大镜趴在桌上盯着画面一动不动，时而又在工作间与存放废旧纸张的库房间来往穿梭。多日后，人们终于在他脸上见到了一丝自信的微笑，原来他已经制定出了一套详细而完善的修复计划。

这天一大早，修复厂几名工人被孙师傅的举动惊呆了：只见孙师傅手拿一支大排笔，正蘸着热水刷洗稀世名画《五牛图》。众所周知，纸张沾水后极易损坏，何况还是绘有颜色的古代名画呢？不过，他们并没有惊动和阻挠他，因为他们明白孙师傅既然敢有此违背常理之举动，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果然，在孙师傅一遍遍用温热清水刷洗这幅画作时，一滴滴色泽晦暗的黄汤水开始从“五牛”身上流淌下来。出人意料的是，《五牛图》不仅没有被刷洗得一塌糊涂，相反，画面上那些印鉴、墨迹、题跋及纸张本色都清晰光亮起来。看到这里，围观者们禁不住连声赞叹。

不过，修复工作并非人们想象的指日可待，因为随后还有多道工序需要慎之又慎。孙承枝师傅前后费时达数年之久，最终将重新焕发出原画光彩的画作送交故宫博物院。

人们难以相信眼前这幅流光溢彩的画作，就是当初满是污垢、千疮百孔的《五牛图》，甚至有个别人竟认为孙师傅送还的是一幅赝品画作。但经过诸多书画鉴定大师鉴定最终一致认定，这就是韩滉《五牛图》真迹。

《五牛图》分解图1

《五牛图》分解图2

《五牛图》分解图3

《五牛图》分解图4

《五牛图》分解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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