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栏目停服公告
因网站改版更新,从9月1日零时起美国中文网将不再保留博客栏目,请各位博主自行做好备份,由此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同时欢迎 广大网友入驻新平台!
美国中文网
2024.8.8
|
一
回国后的第一站,我选择了广州。不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当年在这里办的签证,从这里起飞,广州给了我一种有些微弱又有些莫名的归宿感。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的一个死党在广州。他在中学时候经常被我晚上拽到操场上听我诉说那傻B且不如意的单恋之殇,尽管,有时他对某个女生的看法和描述超出了我内心给他圈定的范畴会让我有些不爽,但是更多的时候,我庆幸自己在少年时候就遇到一个年龄相仿且充满智慧的孩子。刚流浪归来的我,深知情感的愉悦要么来自女人,要么来自朋友。事关女人急不得,老虎都十二年才下一个崽,于是,猴急又任性的我自然是先找朋友,当时未必意识得到,一个看起来小小的决定却实实在在改变了我整个人生的轨迹。
作为可能是中国最开放的报业集团的员工,朋友跟女友的工作虽然稳定,但在天河区一片灯红酒绿的笼罩下,他们在物质上的匮乏也如岗顶的一块广告灯箱一样的显而易见。毕竟刚刚褪下尊贵的学子外衣,任何的困难只应该是一种幸福开始,是一种人生的历练,所以,城中村也是他们当时最好的选择。当时的我对阶层、贫贱并没有什么感觉,眼里的东西只有好玩跟不好玩。我刚到广州的时候,手机恰巧坏了,我索性拿出吉他开始忽悠,好在“人间自有真情在”,我随即得到了两个硬币打公用电话,让朋友来接我,直接把我接到了他跟女友所居住的城中村。或许正是那段光景,他们开始体会到“相濡以沫”不仅仅是在接吻的时候,而我似乎也渐渐明白人世间的你死我活绝对不是在床上。
我很快在朋友租房的附近租了个小单间,左边小餐馆,右边小发廊,对面是个黑网吧,对面的隔壁是个卖旧货的。。。若干年后,当我想起当时租房的选址还会佩服自己无与伦比的底层内涵,以至于朋友说我,自古好色之徒见多了,但把住所安在窑子旁边估计也仅你一人!。。。
说到城中村,发廊是个不得不说的话题。何止隔壁,从菜市场进住所的短短百来米,一半的门面都是发廊,都是那种见女人不见男人,见沙发不见吹风筒,台上有梳子,地下无毛发,上午关门,晚上杀人的风月场所,只要不是傻子,过了青春期的人都会知道的行当。在拐角处的一家发廊,总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面向大门,笑容可掬,我每次经过都会看她两眼,她也时常会跟我笑笑,尽管我知道她可能跟每一个经过这里的男人都会笑笑,但是,慢慢的,我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当我跟朋友一起路过这里的时候,竟会不好意思地掩面而过。传说中的天意弄人?仅仅过了一两个星期,那个女子就不在那里了。有些事情,我需要对自己坦白,我的敏感可能是多余的,但是,欲望是实在的。退一万步讲,如果是真起了情愫,再或者我哪天一脚没踩住,都未必是很糟糕的事情,毕竟,这样的情感组合比很多的贪官二奶组合来得要真诚和天然。当然,只是一个假设。要是真在毕业后的涉世之初跟一个小姐来一番风起云涌的暧昧,老父会把我的腿打断。从这个角度而言,我还是算传统的!
二
很快,在城中村里迎来了我第二十五个生日,这是个没有惊喜的生日,但却以其独特性嵌入了我的记忆。床前明月光,停电;疑是地上霜,漏米。也正是今天,警察叔叔在一家出租屋发现了一具已经死了一个多星期的尸体,并确认其身份是发廊小姐。可能是心理作用,我觉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臭,听到小巷里人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大家依然坚强。在我眼里,偌大的城中村突然变成了兰若寺,我在这里既不是降妖除服的燕赤霞,也不是一身正气的宁采臣,像是一个早就被小倩吸干的丧尸,变成了一个既怕道士又怕姥姥的孤魂,还一支接一支地吸着香烟。。。终于,我打了辆的士,来到了江边。
我从海珠桥大桥往江湾大桥慢慢地走着,若有所思,若有所失。江面好像顺着我走的方向慢慢变宽,目不可及的前方一片漆黑,让我有着前面不远就是大海的错觉。人,男人,不管你处于什么样的心境,都不会对感官上的刺激熟视无睹。我生怕秋天来得太快,目光很留恋地捕捉着换季前越发珍贵的美女长腿。电影《神秘河》里西恩潘饰演的角色给过我似曾相识的感觉。
晚上快十点,一辆仍然满载的公交车在我身边刷的停下,几个穿着廉价衬衣西裤、提着业务包的年轻人在这里下车,其中一个小伙跟我借了个火,看着他疲惫的眼神被打火机的火苗刺得一眨一眨的,我用一个晚上出来打太极那种阿伯的老广州语气跟他寒暄了两句。等到他在我面前消失的时候,我拨通了这些天来第一个主动打给家人的电话。倔强的人似乎更容易在别人身上找到自己的脆弱。
电话打完,霓虹灯也恹恹欲睡,我重新把目光投入江心,华丽的游轮“蓝海豚”还在闪烁着曼妙销魂的灯光,醉生梦死的音乐声依稀可闻。我开始误读了这种和谐画面,觉得自己贴上一身毛比猴还精,觉得自己做两个星期俯卧撑能跟成龙一样敦实,觉得自己也能找到一个跟松岛菜菜子一样的女人,住进一个五星级的家。。。紧接着,我象做了某种重要决定一样有力地弹掉手里的烟屁股,那一刻的坚定我现在仍记忆犹新。由衷地感叹年轻真好!!
可是,我马上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先杀回兰若寺,我又点起了另一根香烟,沿着江滨,继续往前走。。。。
三
在广州天河区呆过的朋友,应该会对骏景花园有点印象,门口有一群铜色的骏马雕像群,英姿勃发且神态迥异。在当时住在员村、棠东、棠下、上社、车陂等附近一圈出租屋里的人们眼里,家的样子或多或少有骏景花园的影子。当时,我很想在这个小区的门口骑着假马照张相,但是我的哥们当时还不象他现在这样热心于摄影,也不买相机,所以,我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遗憾,当“神马”成为当下人们的流行语时,我连一点吹嘘的资本都没有,毕竟,我真的没有尝试过驾驭神马的经历和快感,假的都没有。
离我的住所三十米处,有一家小卖铺,在那打理的是一对老夫妇。我经常去那里买烟、买水,当时的“福地”大瓶矿泉水在超市是卖一块六,而老人这里是卖两块,但是距离相差了五十米左右,依据懒人的特点,我无数次地侮辱了四毛钱,渐渐成为了这两个老人的熟客。有一天,老太太突然跟问我:“小伙子,有对象没?”我一边拆着刚买的香烟,一边反问她:“阿姨,有对象的人应该犯不着天天自己跑来买烟吧?”老太太突然眼神一亮,不停咕嘟着:“这就好,这就好”。。。。我一下纳闷了,无怨无仇干嘛咒我泡不到妞呢?没等我发话,她接着说了,“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小姑娘挺好,跟你挺般配!”我一下愣住了,论熟悉程度,老人不知道我干啥,姓啥名啥;论长相,我每次来这里买东西时几乎都是雀巢一样的发型,永远睁不开的眼皮下是可以放得下一颗麻将的眼袋,还眼屎婆娑;论性格,买烟不是这次忘记给钱,就是下次忘记找钱。。。我唯一觉得靠谱的推断是哪个手戴劳力士,身穿阿玛尼的牛人曾从这里走过,且侧面跟我有几分神似。阿姨的态度异常坚决,而且就在当天就安排我们见面,说实话,我真没有去“捡宝”那种兴奋,而且我也淡定,没有人会合谋陷害我这样一个穷小子:兜里除了半包烟跟一个一次性的打火机,只剩下一个打电话接电话都要收费的CDMA手机----蓝屏的!看着热心的阿姨,我渐渐也放松了,开始憧憬会不会去到不久就要说:“别怕,我不是好人!”这种台词。。。阿姨本想帮我们把约会地点定在肯德基,我否决了。倒不是我盘算那几十块钱的活动经费,而是我想到两个素未谋面的男女在一个蓬荜生辉的大庭广众之下相互端详,还时不时假装去拿多一袋番茄酱,流程太复杂。当然,还有一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不自信,我害怕强光下我因缺少睡眠发红的眼睛被误会成欲火中烧的面红目赤!最后决定把地点定在骏景花园大门的马屁股后边。
到了晚上,我把胡渣刮干净,把那双假耐克重新擦了一次,准时准点到达目的地,一个人在职场上应该有的基本素质跟时间观念终于在这一刻表现出来了。没有惊喜也没有悬念,大老远我就看到一个女孩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时已入秋,那些已经成事的恋人们会选择温暖的室内咖啡厅,隔着中间的一根红蜡烛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那些没有成事的也会在浪漫的音乐下编造自己不幸的童年。。。。从这个角度看,我对这个女孩萌发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我慢慢走到她身边,没等我开口核实对方身份,她已经跟我打招呼了:“挺准时啊!我还以为你不会到那么快。”我连忙说:“还好还好”,突然觉得不对劲,问她:“你见过我吗?”她笑着点了点头,我点烟的时候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她衣着朴素,约摸一米六五,长发披肩,跟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是侧着身,还踱来踱去,一头滑顺的长发在秋风里轻摆,我连她的五官都看得不清楚。我很不自然地找着话题,问她:“你是学什么的?”看到她想了好久没有回答,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会,她说她是高中毕业,文化不高,我连忙接过嘴说我连高考都没有参加,史地生会考开卷都考不好,物理只懂电池上面的加减号是正负极,化学只懂一氧化碳有毒,二氧化碳做干冰。她咯咯地笑了,说她能看出我是个在学校不用功学习的学生,看她那么欣慰,我真想学周星驰说一句:难道我学过如来神掌都要告诉你吗?。。。她聊到小卖铺的阿姨是她姑妈,人很热心,一直关心她的人生大事。。。说实话,我这个人最认真不得,哪怕是很认真的事都喜欢很不认真的说,看着小姑娘正正经经地聊其这些,我就开始乏味,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涌了出来。人家是真心想过日子的女孩子,对未来有着太多的憧憬,而此时的我很少想到将来,偶尔想到了,画面里也是自己一个人。可能是幼稚,可能是自私,我有些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在对话。“你有什么打算?”她的问话打断了我,我说,我想挣够到过年前的房租,因为好又多门口的天桥下太吵了,睡不着。她把头转了过来,我看清了她的脸,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过分的轻佻,但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冲我笑了笑,指了指我单薄的衣服,说:“秋天来了,你还穿那么少?”本来想闷骚地露下身材,却换来了一句那么有爱的话,心里感觉怪怪的。正在这时,姑娘的电话响了,我们也趁机结束了这次糟糕的约会,没问姓名,不留电话,象天空中的两朵云,因为风而相遇,因为风而分开,需要强调的是我是那朵比较黑的云。我在今后很长的时间里还会想起她跟我告别时的那个微笑,那是个让人心暖的微笑。
就算是在情场、风月场混迹多年的“职业杀手”,他们可能老练到面对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套路,了解得到女人一举手投足所表现出来的矫情或暗示,但对一个纯真善良的女人,多一句废话、多一句假话就是多一点伤害,伤的还是自己!我愿意去相信,上帝一直珍爱着,一直怜悯着,一直守卫那些好女孩。用自己的方式。
在几年过去的今天,心在空中飞了一大圈的我终于有了点着地的感觉,骤来骤去也不外乎追求那些最基本的东西。找个好对象成家还真就该作为奋斗的初衷。
人在广州心在飞,海龟。
无径可寻无路归,漆黑。
待到浮华梦醒时,再来?
物景犹在人已非,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