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海”的日程已经进入倒计时,起先的兴奋感逐渐消失。接踵而来的是失眠和莫名的担心,担心什么?似乎又都是一些鸡毛蒜皮。朋友说那是“返乡综合症”,和米兰昆德拉《无知》中女主角的情绪波动类似。我否认,我绝对不是喜欢守着老黄历念旧的人,所以小说中的情节一辈子也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唯一可以令我辗转反侧的,是担心“回家的热情”最终与“无法预期的失望”遭遇。担心上海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的上海,担心那些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旦见面了却陷入话不投机的僵局。
而这些担心仿佛是这次假期旅行的小小伏笔,如何展开如何发生如何延续,又好似悬念,贯穿在未来的诸多不可知中,好在这一切随着2012爆竹声的迫近,终究会像那只悬挂在TIMESQUARE上辞旧迎新的水晶球一样,尘埃落定。
很多时候总觉得自己像是游生物,游弋在两个被阻隔的时空之中,居无定所。
安居是奢侈的代名词,即使身体被安置在金碧辉煌的居所,徒墙面壁,心也未必可以悠然自得。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说道: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相反负担完全缺失,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人也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
昆德拉在远离祖国的N年之后看清了生命的真相,将人生的离愁别绪和整个时代的大背景,融合在赤裸裸的男女性爱中展开,肉体的喘息瞬间发生,思想的狐媚却一发不可收拾。昆德拉的“负重联想”似乎来自于地心引力。与其相反,我们中的多数却拒绝这种吸引,竭力想挣脱、摆脱、开脱羁绊我们飞行的一切压力、重力、阻力,我们宁愿自己是风筝——断线的风筝,抛开周遭纠缠我们的一切束缚,孤独地浮游在高空。
而当我们最终意识到:无论我们飞得多高多远,无论我们当初如何任性决绝,摆脱得如何干净彻底,我们最终依然会低头,会回眸,不是歉疚不是负亏而是一种责任。我们背负了责任,我们的心才可以踏实,才可以真正找到灵魂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