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天地祭

  五月四日，美国东岸，清明节我作祭，带一瓶酸醇的红酒，攀摘几朵芬芳的野花，登上葳蕤小丘，面向东方，斟满杯洒入大地，认认真真地俯身叩首：一拜云雾遮掩的南天门上的玉皇大帝，愿你分封公平，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二拜岩浆封顶的阴府下的尼罗大王，吁请废用野蛮刑法，万丈深渊招徕冤魂归。三拜心内供俸的列祖列宗，保佑属下人间的子孙有福、有禄、有寿。

  凭吊时分思绪万千，忘不了刚来美国课堂上的第一次尴尬：老师问，XIAO，你有没有信仰？我犹疑地脸红了。红太阳高照的时节，中国老师问一万个学生，你们信仰什么？一万个学生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们信仰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但眼下毛主席走了多年，邓小平说摸石头过河。抬头仰望北斗星，心中却没有指路灯。千千万万中国人为富起来而奋斗，心里却并不光亮，因为讲不清什么是信仰。我想对美国老师回答，我没有信仰。但是，美国是以宗教立国的文明大国，说没有信仰就像没有文化脊梁，将站不稳。我思想拐个弯说，我信仰孔子。老师问孔子是什么意思？我说孔子是中国古代的圣人，像耶稣一样。他的教义是相信人，人定胜天，换句话说相信自己。美国老师听了连连摇头，相信自己就是不相信上帝，你没有宗教。课堂里爆发出一片笑声，我脸更红了。或许我答非所问，或许我只是拿没穿共产主义外衣的古代圣人来抵挡西方老师的诘问，结果却闹笑话。因为说真的，我从小到大都是无神论者，唯物主义者怎么能扯上宗教？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站在小丘上像模像样地膜拜，并不是奋斗倦了，改信什么宗教。而是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而是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身为黑眼睛、黄皮肤的中国种，在应该祭祖的时候， 不讲迷信，不高举古人已往的旗帜，而是实实在在地寄托对先哲的怀念和对将来的展望。

  一祭三皇五帝的舜、尧、禹，你们创造了和谐的礼乐社会，举能让贤，全民来归。但是你们的后继者太自私，不能也不想追随你们的脚步，却让西方人误以为中国的文化里没有民主的光辉。

  二祭春秋战国时期的道家、儒家、墨家、法家、纵横家以及一切的杂家，你们创造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璀璨时代，垫定了中国思想文化博大精深的底蕴。

  三祭近代五四时期的思想先驱康有为，李大钊、鲁迅、胡适等，你们在中华民族危难时候，从各个方向探索中国的可行的出路。你们的勇气和智慧迎来了中国历史上第二个文化思想的繁荣期，至今我们依然受用无穷。

  四祭革命实践家孙中山、毛泽东、蒋介石等。孙中山驱除鞑虏，开创了第一个三民主义的现代共和国。毛泽东第一次让中国人从屈辱中站起来，他提出的三个法宝，始终照耀着人民共和国的成长、壮大。蒋介石是近代枭雄，曾统一过军阀混战的旧中国。内战失败后偏安台湾，但始终恪守一个中国，顶住压力，不让台湾从祖国领土上分裂出去。

  五祭人民公务员诸葛亮、周恩来等，人民的宰相人民爱，你们的光辉永远照亮中国老百姓的心田。

  六祭民族的脊梁屈原、岳飞、史可法、文天祥、胡耀帮等，你们高举骨头，表现了中国人的节气和勇敢。

  七祭中华大文豪太史公、李白、杜甫、苏东坡、辛弃疾、曹雪芹等，你们的文采溢金，装点了中华民族的风采和气韵。

  八祭关帝庙里的关云长，中国人现在要讲义气。世态炎凉，趋利附势，太令人心寒。

  九是中国文化的极数，到此便是最后的祭。

  九祭中国原子弹之父钱学深，中国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最缺的就是你的分析能力、批判思维、独立思考和伟大的人格精神。

  让我们这些渺小者向你的伟大仿效吧！

                                小月于美国2010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