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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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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巷子我的家
很小的时候,我父亲给我说过一副对子,一句是“将军掌印威武大”,说的是南通城里的将军巷,掌印巷,威武巷和大巷;另外一句是“端平起凤跃龙长”,说的是南通城里的端平桥,起凤桥,跃龙桥和长桥。这副对子给我印象很深。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在天宁寺脚下的市实验小学念书,在我眼里,那一带的小巷可是神出鬼没的,我曾天真地想过,这里打游击最好,日本鬼子来了也不怕的。喂喂喂,你幼稚得可笑――若干年后,说起此事,有人还笑我。
我家住在城南望仙桥北的马家巷,东西向,往东出巷子,就到了南大街,朝西上马路,就是通医附院的后门。巷子宽宽的,宽约两米半,长约90米左右,在附近的几个巷子中算是个大巷子。前些年看到一个资料,说是马家巷因有马姓人居住而名。想想也有可能,早先巷子头上就有一个卖杂货的马家小店。不过从我记事起,巷子里就没有一个姓马的了。
从我父辈算起,我家从东门搬过来,半个多世纪了,一直没挪过窝。我生于斯长于斯,除了在60年代末期我去乡下插队几年外,我寸步不离这条巷子。我对马家巷太熟悉了,日月如梭星移斗转间,眼见得巷子由巴掌大石头铺就的路,换成水泥板路;眼见得巷子由木头电线杆,换成了水泥杆;眼见得巷子里的人增增减减,上演着人间悲喜剧;眼见得小时伙伴为人子女,而今为人父母。最让人惊讶的,我觉得是巷子里的门牌号码,50年代末,我家是4号,整条巷子也就13号,等我下乡时,我家变成了14号,后又改成17号、19号,回城不久又改成21号,巷子里的门牌号码竟有了40多号,真是匪夷所思。巷子里人多了不是一点点,壁壁角角自搭的建筑也就有了若干处,于是巷子里的门也多出许多,巷子变小了变窄了。虽说如此,巷子里大抵还是相安无事的,这里没有出过大人物,也未曾有偷鸡摸狗之人。巷子和着时代的脉搏,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它给人未有苍老之感,而是在时时地变,年轻而蓬勃。
到了90年代初,忽然说马家巷的西头要拆。很快就拆了,于是,马家巷短了一大截,代之而起的是一排新居。被拆的老邻居又打道回府,家家住上了新房。到90年代中期,又说是要拓宽南大街,很快巷子的东头被夷为平地,不少老邻居远徙他处,等南大街通车时,看看这马家巷,两头已面目全非,亲戚朋友想上我家来,好多人已摸不到我家的门槛了。马家巷剩下中间这一段,孤孤单单的。关于这巷子的命运,邻居们七嘴八舌,他们知道,早晚这马家巷一定会从市区地图上消失。
那时,我朝巷子里看看,觉得巷子里有些冷清,也难怪,许多人搬走了,年轻人也大部分去了新村。猛然间我也会想起童年时代,每当夕阳西下时,巷子里就很热闹,有牵头的小子振臂一呼,立时会从门里窜出不少顽童,在石头路上来回奔跑,毫无顾忌地大声喧哗,等到华灯初放时才回家。我还忆起早年巷子里曾有过的票友聚会,隔三岔五,总有一些京剧爱好者聚集在巷子里的闵姓人家中,满满一屋子人,正中小桌子上一把大茶壶,喝茶的自斟,京胡响起时,普普通通的票友就登场了,行云流水间韵味十足,听众摇头晃脑,显得十分投入。记忆中关于巷子里的人与事,拉拉杂杂,却又清晰可辨,挥之不去,正印着一句老话,道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过去的却是不能忘怀的”。忆旧归忆旧,我还是赞成邻居的看法,城市建设的步伐是时代的历史的,不可抗拒的。
2004年春节后不久,有关部门的有关人员终于来到马家巷剩下的平房里,挨家挨户很和气地查户口,量面积,说是要动迁了,动迁后这马家巷的土地干什么,居民将何处去,来人似乎语焉不详.虽说语焉不详,居民们也并未引起躁动,大家心里都有本帐,有大九九,也有小九九。
这百年历史的马家巷真的消失了,我心中留恋之感油然而生,毕竟这巷子是我们的衣胞之地呀。当我从这里搬走时,我的老屋唯一能给我带走的,是那块绿底白字的门牌,它虽略有锈斑其貌不扬状,可带给我或我全家的,是一种不可磨灭的温馨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