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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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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人不是人,是蝉。
老家的人将蝉唤作“急呀死”,是因为它到盛夏时整天说“急呀死”。
如果将蝉的生命周期与人相比的话,人是十月怀胎,而它的怀孕期(大地是它的子宫)一般长达2-3年。人一般活80来岁吧,蝉就是一个夏天,3个月的样子。蝉在地底下埋得太久,“太郁闷了,”它想,所以,一出来它就不停地说话,而且话的核心就一个字:“急”。
在南岭的夏天,我见证了蝉的生命周期。蝉在某个初夏的夜晚,像小鸡啄破蛋壳,从泥里破土而出。然后它沿着光溜溜的树干爬。爬到树干腰部时,它脱掉原来的衣衫。新的羽翼在一小时之内变硬。但此时它不打算飞,因为它还飞不起来;露水或雾岚打湿了它的翅膀。黎明过后,随着太阳的升起,雾岚散去。蝉就高兴地叫起来:“急--,急--”。满山谷都是“急急”的回声,然后“吱”的一声飞到旁边的一颗树上,继续它的鸣叫。
这样叫了月余后,阳光更烈了,树叶更绿了。蝉的叫声里就加多了一个音调:“急呀--,急呀 --”。到大暑前后的盛夏,蝉的曲子唱全了:“急呀死 --,急呀死 --,急呀死,死,死…… ”(请原谅如此照录蝉的话,尽管可能不吉利)。这是它对自己的预言:夏天要过去了,自己很快将寿终正寝、开始另一个轮回?还是告诫我们:太热了,别急,躲在屋里,这个时候出去晒死你!?
现在的人,尤其是大城市里的,真是又忙又急。早上急急忙忙吃早餐(本地上海人为了赶时间,用凉开水泡饭);然后急急忙忙挤公交、挤地铁(上海地铁在高峰期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将悬在站台与车门之间的乘客推进车厢);中午急急忙忙吃快餐;晚上急急忙忙重复早上上班时的程序。
所有的地方都在急急忙忙地拆旧楼,然后又急急忙忙地建高楼。那打桩机“嗵-嗵-嗵”的声音,像被10万倍放大了的心跳;那电锯割在钢铁上“急-急-急”的声音,让整个城市处在神经绷断的前夜。
浙江有些先富起来的壮年汉子甚至急急忙忙地为自己修好了阴屋,其气派超过了许多阳屋(抱歉,说得这么复杂,就是活人住的房子)。 我想,他们还活在阳间时,不妨预先安排家人:在他们开始享受阴屋的那一天,请蝉唱一曲“急呀死”。
那可是意味深长的挽歌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