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品味青岛/◆吴春安

青岛于我，最早建立印象还是靠啤酒，改革开放前它似乎是我国唯一的啤酒，1983年参加工作后喝过不少回，现在啤酒品种增加了许多，它依旧出类拔萃。29岁那年参加第二届全军知识竞赛，主持人是赵忠祥和倪萍，倪萍当时称作央视当家花旦，和我们参赛队员合过影，不仅美丽，气质也极好，听说她是青岛人。往往，一个优秀的人或一种优质产品，就是一个地方的形象代表。从大连坐轮渡过渤海，只能到烟台，我竟然果断放弃了看蓬莱阁等名胜，坐高铁直奔青岛——除了苹果，我对烟台别无良好印象。青岛地名就能引发人的美好想象，三天的旅游过程美好，感觉选择正确。

就　餐

　　到青岛后第一餐，在市北区人民路老三样面店吃酸菜米粉，发现中份的量也大，码子酸菜瘦肉各半，有点喜出望外，在南方这就是标准的肉丝粉了。多年前在通辽吃肉丝面找不到肉，就是5月初在西安火车站前永盛面店点了驴蹄面，也只吃到绿豆芽——与我同时进去的女顾客观望而未下单，离开前对我说：此面全名应该是“给驴踢了脑袋的人吃的面”。吃完才看见，店门已经张贴“旺铺转让”的广告。他们以为在火车站附近就可以专做一次性诈骗生意，没当地回头客支持，永盛终于短命，咎由自取。小处见大，一碗粉物超所值，说明青岛人素质与众不同，我不可能永远遇到坏蛋。

　　观察该店顾客满座，吃完离去后马上又有人来——餐饮业行话叫“翻台”，显示生意不错。细分析：将肉粉做酸菜粉标示，可能是基于做人厚度上的谦虚，另一种可能是基于拉客策略上的狡猾。这两者，都可以给顾客好印象，但显然只有诚心实意才是开店者必备的素质，长久坚持。店旁是散装崂特鲜啤店，难得来，尽管嘌呤伤肾，还是决定破例花3.5元买一杯。因倒入杯中的啤酒泡沫多，老人静置到消失再加酒，反复三次，以保证酒满杯。凭这个动作，就能感受他的心善。由此推测，上述面店的老板同样是诚挚而非狡猾，青岛属山东，孔孟之乡，人们讲道德。崂特鲜啤酒比瓶装的味道更鲜美，色泽金黄，清甘凛冽，不仅回味无穷，还可以观赏类似我写过的珠泉的美景：不断有小气泡从杯底直线上冒。长期以来赞美青岛啤酒的文章汗牛充栋，我对酒的品评也不在行，这里仅是点到。

　　晚餐进附近的包子客，排队后才知道供不应求，现场有人在包和蒸，需要等10分钟。就出门去镇江锅盖面店，看价格都是26元以上，没顾客，重庆小面等其他几家店也如此。常识告诉我，还是折回人声鼎沸、产销两旺的包子店稳妥。这时最好的品种牛肉包子又售尽，就改买一个猪肉一个胡萝卜，共6元，价偏贵但料好量足味美，封包前有天平称重。另付粥价3元，有黑米粥、小米粥、皮蛋瘦肉粥、八宝粥和糊辣汤5种，可以做单一选择或自行混搭，粥熬得货真价实，不干不稀，不咸不淡。快吃完时，收碗的店员看我外地人，特意提醒：粥可以无限量吃，去加一碗吧。其他饮食店绝对没有这种大方，店老板经营理念先进，做人的格局大，在争取回头客。感觉包子这种吃法营养搭配良好，我美美地吃一餐才花9元，匪夷所思啊！

我次日早餐又去吃了一餐包子，午餐又去吃了一顿酸菜米粉配生啤。离开青岛前，有些恋恋不舍，特意从崂山坐地铁回到市北区，再度享用了一顿美味的包子和粥。

住　宿

　　睡眠对人太重要了！正常人每天三分之一的时间花在睡觉上，以求体内的专业队伍抢修好那些被损伤的部位，恢复脑力与体力。我体验的那些晚上睡好的日子便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头清脑爽。因故没有睡好的次日，人脸色苍白，皮肤松弛，眼袋突出而且双眼无神，头晕脑胀，做事时思路不清晰，甚至呵欠喧天像鸦片鬼……这是身体休息不足、损伤未能完全修复的表现。长期这样，不仅工作质量受影响，还会减少寿命。

　　我作为烂了身体零部件的坏人，虽然经过大型修理后能够继续游戏人间，却需要加倍注意，近些年来，我每天睡觉超10小时：晚上10：00上床，次日7：35起床，午睡30～60分钟。旅行时，我对住宿有自己的挑选方法：以确保安睡为唯一选择，不以住宿高档宾馆为荣。似乎是一种宿命，住宿高档宾馆反倒容易失眠，如我写这篇文章的前几天同学客气安排韶山建国宾馆15楼，虽视野开阔，也安静，却无缘无故失眠了——人是猴子变的，祖先们活动在地面到树上，不会太高，高楼大厦不接地气是主要原因？

　　回到青岛旅游的住宿的正题上来。我坐地铁到了崂山脚下，终点站并不叫崂山，叫大河东。出站不远有一个印度品牌的OYO轻享宾馆，独栋，规模是我见过的OYO品牌店最大的。总台报价单间90元，符合预期。实看房间是标间面积，有些心动，但附近吃饭不方便，只能割爱。我最终在小河东村的民宿中反复比较，住进了王升田老人家，当地不叫民宿，叫旅馆——也确实只能叫旅馆，民宿是包三餐的。他出价100元/晚，我还价：80元呢，就住三晚，90元只住两晚，老人同意了后面这个。

　　具体挑房间时，有7间可供选择。我看上二楼一个有特大床的，床正好占房间一半面积，两头顶墙。老人告诉我：这叫电炕，有两米宽三米长，于是我知道这间房不包括卫生间是12平方。我作为南方人终于是要睡炕了，尽管是夏天当床——这是迄今我睡过的最大的床，我怀疑自己在这横着能睡10个人的炕上能否入眠，结果是睡得极香，凌晨起夜约5分钟后又睡着了。晚上狗都没有吠一声，一楼的房东夫妇也没起夜的响动，附近的公路没有车辆经过的噪音。村子已经完全城镇化，房子每家都建成一模一样的红瓦洋楼，将青岛市建设“红瓦绿树，碧海蓝天”胜景的要求落到了实处。那真叫静谧，因为连乡村的叽啾虫鸣都没有了。窗子我半开，海边的空气是极清新的。

　　下楼吃饭回来，我欣赏了院内两盆开得艳丽的绣球花，房东还带着我去参观了他家威猛的德国牧羊犬。写作闲暇，还浏览了厅内挂着的精品牡丹画作和宾至如归的书法作品……故住家庭式旅馆即拿少量的钱共享房东的生活片断，可以介入式地了解当地人的生活方式甚至人生故事。房东告诉我，七·一即将来临，村里安排他们党员外出旅游，在办手续。我看着精神钁烁的老人健康状态极好，猜测年龄60岁出头，结果失准：他告诉我快75岁了。崂山水质好，海滨空气优，加上睡眠质量高，想不长寿都难。这种对当地居民的采访，住宾馆做不到。

　　还可以避开跟踪人员的施扰和加害：我在宝鸡、大庆、四平、大连、泉州和桂东，都在离开宾馆后回来时发现了专人放置的警告记号，这里只是第二天由一个痞子样的人由房东带着借口到我房间对面看房，在我门口扫了一眼，房间都没进得来。

我学徐霞客追求当旅行家的阶段基本结束。不拘城乡，我今年得在南方找一个空气清新并能够让我睡好的地方度余生，这是崂山住王家体验后给我的启示。

山　行

　　游山是唱一首歌，前奏千篇一律，先坐大巴到山脚，转乘缆车到山顶，再自己转一转。崂山景区有两条线，我挑的巨峰线单纯爬山，发现下缆车处，离山顶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很多年没爬山，没走几步左膝盖就痛，20米就坐下休息，但到离门时反倒正常了。

　　有男青年看离门的介绍，惊呼长知识，邀同学一起浏览。崂山管理部门将山景分为八段，分别与《易经》八卦对应设置了八个门，逆时钟顺序为：离→巽→震→艮→坎→乾→兑→坤，每个门边除设置有解卦的碑，还有相应的对联，如巽门联为：山川通气千古秀，江河蕴德万物新。解卦和对联都比较通俗易懂，游客源源不断，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受教人数巨大，对于普及儒教经典会有贡献。崂山是祖国漫长海岸线上唯一海拔超过1000米的名山。巨峰线以巽门与震门之间的灵旗峰为最美景观：海拔1033米，为崂山第三高峰，视野极为开阔，可欣赏东极柱、摘星亭、通天桥、黄海碧波、天空云霞、黛色岛屿、密集高楼……自然与人文的组合和谐，风景美不胜收。今天爬山这首歌的旋律就在这里，初夏的晴天不冷不热，我坐了大约20分钟才离开。我不似以前那样恐高。我以有这一小段丰富人生的经历而欣慰，相对应，我想这一片天地对我也是欢迎的。三才天地人，我认定的天地与人的正常关系应该平等的、相敬的、互助的和谐关系。离震门前不远，有农民工在背水泥，他们以辛勤的劳动在参与新一轮建设，使景区更完善。我拍照时他高兴地给予了配合。我想，他懂得我此举对他是一种尊重。过震门后是杜鹃坡，有一只猫朝我讨食。类似四川峨眉山的猴子，这崂山是野猫众多，巽门就见到三只，游客用火腿肠喂得很快乐，他们有备而来。我认真查了一下电脑包，里面背着联想大手提电脑，一个德国大不锈钢茶杯，七种药，各类证件……在数不清的小东小西中，唯有黑葡萄和红枸杞是正经食物，丢了几颗，猫看了一下，却不吃，继续喵喵地叫，我只能遗憾地离开了。前年在潮州侍郎庙也遇到类似情况，看来，今后游景点还得多作准备。过坎门往右手有个观景平台。我游览回来，遇三个日本青年，我打了招呼，提示观景平台可以听松涛、拍美照，他们道谢后，高兴地拐进去了。接着又有几拨国内游客为去不去而犹豫，我都予以指点。再后来是三个欧美游客，他们在岔路处犹豫了一下，我准备指点，但女导游催他们快速经过了。我对内外游客平等相待，对外交往中注意播种友谊，而不是仇恨。因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记住受外国侵略的历史，并不是要你仇恨现在的外国国民，他们对历史不负有责任，我们不能刻舟求剑。

　　乾门去的人少，风景一般，也较偏僻。我在那里的收获是听见了今年第一声蝉鸣。当时，那里有个人比我早到，但他居然就躺在小平地睡着了。这，也是生命中难得的记忆。

毕竟背着约10斤重的包，过了五峰仙馆就步履沉重，花6元买了一支矿泉水，一百米休息一次。过了铁索桥后，改50米休息。回到离门时，只能隔20米就休息，最后一段下坡，几乎是一步一步捱到缆车站。

我计划三小时游完，结果多花了一倍的时间：8点从旅馆出发，坐汽车出景区门已经过下午4点了。脚十分痛，只吃了坚果8样一包和一些黑葡萄，还没有吃午饭，却感觉不到饿。肉体太辛苦，反馈到精神上，我估计很多年内对爬山都没有兴趣。不过，这是我身体的原因，不关崂山的事。

　　　　　　　　　　　　　　2023年7月1日广州天禧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