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昏沉沉的天半明半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里，也说不上是某年某日。随手拿一个高压电筒挂在腰上，天黑可以照明，如遇个假警察什么的，也好防身。

躲躲闪闪地走在马路边上，那些穿铁衣裳的东西不住地摇摇晃晃、滚来滚去，偶尔就吼两声，隐隐约约从里面放射出寻找猎物般的眼神，可怕极了！这哪是人走的道啊？

偷偷地穿过非人走得道，就是雄伟壮丽的人民医院。我捏了捏口袋里的钱，仿佛胆大了一些，假装勇敢地走进这霓虹灯照耀下血红的红门。

一位白衣天使丈夫，正在像读圣经一样认真地读一本书《医学与经营》。我立刻意识到，这位大夫不简单，一定是个“双学位”。医学同经营结合是绝配，一定能把古老中医文化推向一个新阶段。俗话说，“三份医七份药”，七份药靠的就是百分百的经营。高！实在是高！

可能是出于同性的原因，我先开始骚扰：大夫！我头痛 。难得隔书有耳还有嘴，反问道：发烧吧？我说：三十八点一八。此时，他才放下手里的“经”书，拿起温度表可又放回原处，随手拈来一张化验单，边写边问：叫什么、性别、年龄……上了几年学？化验血去吧。

我拾起化验单，边走边看边琢磨：这单子上写的除了英语能看明白，汉字一个都看不明白，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不成？我说三十八点一八，本是气话先发一发（3818），他就不给我试表，或许他这医院级别真是高级？他那温度表真有两位小数吗？可连男女都看不出来，还能看病吗？不是一般的一般。也有可能人家鉴别男女是比较严谨，要看真凭实据。更让我迷糊的是，他问我上几年学跟头痛有什么关系？要真是上学上出来的头痛怎么个治法？不可能是上学上出来的头痛，一定不可能！我们这般人，不能说是上学，何况也没学了多少正经东西，严格准确地说，应该是受了几年教育才对。唉！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相信科学，化验血、抽血才是真理！

……拎了一大包中西医杂交品，才顺利走出这天使红门。对面“洗浴中心”妖艳的绿光与这边红光遥相呼应，显得这边好像比来的时候血红的更加鲜红，这又一次证明了我的血还是好的。虽然血还是好的，但心理健康却值得怀疑。以前只知道有“洗脑”的，现在都有“洗心”的了，真想去“洗心”一次，不知道“洗浴中心”是怎么个洗法？

远离了红灯区，天依旧那么黑，黑的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我挤在手电筒发出自然光的缝隙里前进。转脸看看那远处的霓虹灯着是好看，回过头却自言自语地说：霓虹灯好看？只是会在夜里招人喜欢，待天亮了，谁还愿意再看你一眼，天生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