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乌斯·尤利乌斯·凯撒(前100~前44)被称为无冕之王,他的一生做了些什么,征服过哪些对手,也许很多人不一定清楚。但是,他的死亡,只要你听说过一次,就一定会牢牢记住,因为那是一个在阴谋诡计和政治野心交织下精心安排的杀局,是一场极度血腥残忍的谋杀,只要想象一下那个场面,全身就会不寒而栗。
凯撒被诱骗到元老院会议厅后,共有六、七十个人拿出身藏的短剑向着他刺来,都是些他平时熟悉的人,甚至还有几人是他遗嘱的受益者;杀手中最不能让人接受的是受过凯撒宽恕恩惠的元老院议员卡修斯,在嫉妒、权力欲望的驱使下,他策动了同样受过凯撒多次恩惠提拔,并被当成儿子般信任爱护的马库斯·布鲁图斯。布鲁图斯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所到之处带着阴风阵阵,他刺出的那一剑,彻底击垮了凯撒,从心灵到身体。
凯撒大帝被刺中23处,倒在血泊之中。
布鲁图斯的母亲塞维利亚做了凯撒多年的情人,凯撒爱屋及乌,关爱着她的儿子,也有传说他就是他的私生子。无论谁跟布鲁图斯发生争执,凯撒都会帮着布鲁图斯。就算布鲁图跟着他的政敌和他打仗,他都对部下说,一定要找到布鲁图斯,保护好布鲁图斯,如果布鲁图斯投降当然好,如果不投降,就由他去,千万不能伤害他的生命。布鲁图斯忘记了他母亲从凯撒手中得到的财富他也享受其中,同样忘记了他跟随他舅舅与凯撒作战成了俘虏,而凯撒以德报怨,他更忘记了凯撒给予他的权力地位等等。怪不得和凯撒同样出生于佛罗伦萨的著名诗人但丁·阿利吉耶里(1265~1321),在闻名于世的《神曲》中,把卡修斯和布鲁图斯与出卖耶酥的犹大,同放在地狱最底层的地心,让他们的头被魔鬼撒旦的三只嘴紧咬着,永远都出不了地狱。
然而,1000多年以后的莎翁,在他的第一部悲剧《尤利乌斯·凱撒》中,却把凯撒写成了年老体衰、身有残疾、迷信固执的人,布鲁图斯反倒成了品德高尚、为了维护罗马高贵的血统,不得不杀了凯撒的英雄。正如布鲁图斯为自己狡辩时所说:我爱凯撒,但更爱罗马。
在我看来,布鲁图斯既不爱凯撒,也不爱罗马,他爱的是自己,更爱的是掌握了罗马最高权力的自己。
马库斯·布鲁图斯是罗马共和国创立者卢修斯·布鲁图斯的后裔,他伙同他人谋杀凯撒,无非是为了满足自己对更高权力的渴望。也难怪,如果他的母亲能嫁给凯撒,他就是凯撒名正言顺的儿子,反之,他不能继承凯撒的财富,离权利中心也越来越远。布鲁图斯终于迈出挺而走险的一步,他刺杀了凯撒,也让自己的生命在一年后走到了尽头,他和卡修斯,在与凯撒继承者的战斗中失败,均自尽而亡。所有参与刺杀凯撒的人,几乎都没活过三年。
莎翁的《尤利乌斯·凯撒》取材于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名人传》,莎翁有不少剧作源于他的记载。作为西方传记文学的鼻祖普鲁塔克(约46~120),他的作品在文艺复兴时期大受欢迎,但他的书中并未出现莎翁对凯撒的那些描写,所以《尤利乌斯·凯撒》中最受人诟病的就是凯撒的形象,如让凯撒穿着睡衣登场,一只耳聋,以及在公众场合晕倒等等。凱撒的戏份也很少,似乎布鲁图斯才是主角,这些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莎翁的笔下描写了社会各个阶层的人物,舞台上形形色色的人表演着错综复杂的情感,这会让我们看见自己也身在其中,人活一世,又有几人不会演戏。如果说从现实走向舞台是艺术升华,那从舞台走向现实是什么?
著名舞台演员约翰·威尔尼斯·布斯出演过莎剧,他说他最喜欢演的角色就是刺杀凯撒的布鲁图斯。在现实中,布斯果真是杀害了美国总统亚伯拉罕·林肯的凶手。林肯总统被刺后一直昏迷不醒,他的To be,or not to be,就这样被凶手决定了,犹如凯撒。可悲的是,林肯总统与布斯一样,都是莎翁的狂热粉丝。我想,如果莎翁活着,是绝对不想看到这一幕的。
莎翁是语言大师,他的词汇特别丰富,甚至还创造过词汇,据统计,他剧中用到的词汇量高达29,000个,在文学史上是罕见的。他的人物语言随着人物的身份性格、特定环境变化,可以高贵典雅,可以疯狂粗俗,也可以甜蜜优美,它不仅有丰富的表现力,也有浓郁的生活气息。
莎翁的作品许多是在他离世后才出版,他生前肯定想不到,他的作品全球销量是一个天文数字,仅次于《圣经》。
莎翁在死前四年回到了故乡隐居,他在4月23日这天来到这个世界,又在4月23日离开,用了52年的时间回到他出发的原点,不管是不是上帝的安排,他落叶归根,为自己划上了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