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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 | 打骂成风，戾气盛行，难得的一次名人吵架和劝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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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有意思的人，一件有意义的事。
一
最近山东威海乳山市，处理了一名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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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网传视频来看，科长级别的党史办主任，对汇报工作的同事扇耳光、辱骂。据媒体采访其他同事，“这种事已发生不只一次两次了”。当然比起过去跪着说话，进步多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种打骂，就像性骚扰、陪酒劝酒一样，在职场并不少见。只不过有些传出来、说出来，像这次，以及之前某银行员工曝出被强逼喝酒，不从则攻击辱骂的事。
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就像赵传唱的，“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个更重要”？
比打骂更常见的是潜规则、穿小鞋。我没机会被潜，又不愿意老穿小鞋，最后光脚走人了。
大多数人没勇气走，就是走了，一样也要挨打受气。
王小波说“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不是在这被锤，就是被资本主义的铁拳锤。千锤百炼，就像我一样成了钢，荣辱不惊，不骂人也不怕骂。
二
有人说官场、生意场有打骂现象，文艺界、教育界是不斯文一点？
这是中国作协副主席张抗抗的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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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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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女作家，她对自己的器官更熟悉，特别是养尊处优，大脑写不出东西的时候，就发挥身体的优势。
过气作家显然不如当红坐家有水平。同样是听不得不同意见，人家的词汇更为丰富，批发零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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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协主席如此，大学教授会不好一点，毕竟教书育人，为人师表？
这是赵士林教授最近的推特帖子，类似的很多，随便摘了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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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士林先生是中央民族大学的美学教授，他的自我介绍是“师从划时代美学大师李泽厚”。作为李先生的博士，这是他的终身成就。
65岁退休到了国外后，赵教授晚年又有了人生目标，那就是骂人。他不骂能治他、能管他退休金的人，专门骂不革命的人，以显示他最革命。
他最爱骂的人是我，也许是最爱我吧，因为他知道我不骂人，被骂急了也不骂人，顶多写一篇文章，集中回应一下：
乔木 | 分裂的赵士林，可笑的美学家
（文中有李泽厚先生给赵写的罕见的序）
我比赵士林先生小16岁，我希望他健康长寿，咬定目标不放松，早日把我骂死、气死。别我人还在，没人骂了，孤独。
三
当然也有不骂人，至少在一些事上还讲理的，比如最近的姜文劝架。
这个事很有意思，涉及到5个人，其中三个是大众名人，两个是专业圈内的名人，下面用数字标出：
吵架的是公知陈丹青（1）和音乐家郭文景（2），为作家木心（3）而吵；劝架的是姜文（4），吃瓜看热闹但有倾向的是易中天（5）。
起因是陈丹青不同意郭文景对木心的批评。原因可能是木心是陈的老师，陈认为他的文章好，又是经他推荐才为大众所知。
而郭是姜文的合作者，为《阳光灿烂的日子》作曲。这个作曲陈丹青也表示喜欢。
两人吵架，姜文劝架，写了文章和诗，授权易中天发表。
姜文的劝架文有意思，但有点长，我摘取最后的：
“最后，
希望陈老多向郭老请教音乐，
三人行必有你师嘛。
两人行也有。
木老教得你，郭老就教不得？
我看可以教一教。”
之后是他的劝架诗：
七绝
陈木可观不可雕，
勤能补陋难补骚。
東施代有东施效，
秋泯夏虫子莫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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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这个事很有意思，值得说说，看看每个人的风格，和网络风气也有关系。
先说郭文景先生，他是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主任、教授。有很多交响乐、协奏曲、歌剧，为40多部电影谱曲，包括《阳光灿烂的日子》、《红粉》、《南行记》、《死水微澜》、《棋王》、《千里走单骑》等影视。
他首先朋友圈发帖，对自我吹捧和被吹捧的木心颇为不屑。摘录两段：
木心说：我是一个人身上存在了三个人，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作家，还有一个是画家，后来画家和作家合谋把这个音乐家谋杀了。
郭文景说：我是一个人身上存在了五个人，他们是天文学家、哲学家、画家、诗人和作曲家，后来作曲家把其他四个人全杀了。
这种不交税，无成本，无法证伪的牛逼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吹，乐见大家一起来吹。
木心说：东方与西方最大的分异现在音乐上：东方的音乐越听人越小，世界越小。西方的音乐越听人越大，世界越大。
郭文景说：纯属放屁！川江号子、信天游、草原的长调、藏区的牧歌、古琴、笛子、唢呐… …我越听天越宽、地越远，最后听见人在天地苍穹间。
跟上面第一条一样，欢迎大家一起来吹。
还有很多，讽刺和质疑。
陈丹青看后，脸上挂不住了。
平时好骂人的陈丹青，这次文绉绉的写信给郭：
“久不见，今友人转发弟怒怼木心文，甚惊艳。弟于木心音乐观持异见，很好，直说便是，然辞气如是之污秽，面目如是之难看，实令我吓煞。
昔年得识弟，欢谈之下，果然中音七八届才子也。今贵为教授，作曲精英，音坛前辈，国际名角，而竟不惜自已上网破相，悍然骂街，弟不觉得又亏又土吗？呜呼，赞人也好，骂人也罢，说出的都是自己啊......”
陈对郭又贬又夸，有打有拉，但总体是不满的，略有教训，表达的很委婉，不失和气。
郭有回应：
“不是怼木心，是怼一种文风和宣传手段，我想那些东西木心自己也不会赞成。木心那些能演出的音乐作品我听了，其实就是高平的作品。高平温和儒雅，成人之美，是个君子，不似我，是个土匪。
我厌恶宣传中的做假，故质疑之，但也乐见澄清证实。
兄不喜愚弟文风很正常，但认为“污秽”“骂街”，我甚为愕然。自认为随手的朋友圈聊天调侃耳，并无怒气（没什么可怒的）......”
陈丹青又有回应：
“你怼木心、反感“宣传手段”、深疑木心手稿，均无妨。使我惊吓者，是“纯属放屁！”、“去你大爷”之类，一付打上门来的凶相。现在你说你“并无怒气”，“随手调侃”，那可更其轻佻了。
老木心生前受尽屈辱，今已成灰。你若要怼他一下子，腔调稍微好看些。想想吧，你我都是六十好几的老狼羔子，装成艺术家混世，浪得虚名，遇事遇人，不可轻易破相露底，这点小道理，谅必不会完全不懂吧。
我亦无非草寇出身，粗口不断，上次回应你，偏要出以斯文，这点苦心，弟也不明白吗？......”
没看到郭后续的回应，至此平息。
五
我的评论：
先说郭文景：作为音乐家评论木心的音乐，正常。有些用词粗鄙，但属于朋友圈小范围传阅，主要是反感虚假宣传。
陈丹青：承认自己好骂人，但这次老师被骂，有点不舒服，又是被同行友人所骂，所以强压怒火，故意文绉绉的质问。陈由人推己，虽有干涉别人言论的嫌疑，但态度谦恭，就事说事，值得点赞。
看来除了骂人，也会好好说话。
姜文：显然是站在郭这边的，至少在音乐上，他认为陈应该向郭学习。姜劝的俏皮、调侃，北京侃爷的风格，最后又文绉绉的附上一首诗，虽然很文雅，但意思也明白：
木心老头子也就那样了（陈木可观不可雕），陈丹青先生您闭嘴吧（秋泯夏虫子莫号）。
易中天：阴阳怪气，虽然说是授权转发，不是他的意思，但转发就是态度，何况他说了，标题是他所加：《姜文劝架，请别开骂》；主题：“三人行必有你师嘛，两人行也有”，是他从姜文原话中摘出来的，意思是陈郭两人行，音乐上要听郭的，别听不得不同意见。
我站郭文景一边，他原来的表述、类比很有意思，要是去掉一些粗口就更好，考虑到是朋友圈文字，不是公开发表，也能理解。
但陈丹青这次的用词、态度，我很喜欢。作为名人，要是平日也温尔文雅，以理服人，而不是骂骂咧咧，效果、风气会更好。
总体这个事，可以成为文艺批评、文人争论、吵架的一个样本。过去常有，网络时代，戾气盛行，粗口遍地，一个比一个厉害。
会写字却骂娘，受教育为骂街。文人本应该成为社会风气、语言表达的表率，但像赵士林先生一样，让人叹息。
有人问，为什么姜文诗中“東施代有东施效”的两个东不一样呢？
人家说的是东施效颦，自然两个东有区别。再说艺术家玩得就是个性、与众不同。骂人不好，但这个可以有。
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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