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饽饽---那年那月那些事(22)

从前，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馒头。家人们平时只能吃地瓜、窝头。那个时候，用玉米面做的发面卷子在当时已经算是上等主食了。当时的学龄前儿童不像现在有美术班，音乐班，舞蹈班；每天睁开眼睛就只想着跟同伴玩耍，不好好吃午饭而且活动量特别大，跑起来又不知疲倦，下午时分不到晚饭点就已经饥肠辘辘，饥不可耐了。记得有一次肚子饿坏了，回家跟老娘要干粮吃，说：娘，我饥困了。她说：那快困（睡觉）起吧---记得当时她跟婶子、大娘们一起兴高采烈地聊天，正聊得起劲。我一看老娘没听懂我的意思。于是我干脆说：娘啊，我想吃卷子，这时老娘突然变了脸生气地说：我捲（踢）你两脚！到现在过去五十年了。再想起这些儿时的那些事，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在我们山东老家潍坊，馒头不叫馒头，叫饽饽。每年到了腊月时节过了小年，家家户户就开始蒸饽饽了。在老家，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没有卖馒头的。用老面引子和面，发面，做馒头，馒头做好了还要盖上被子醒一醒。最后才是蒸馒头。寒冬时节，气温低，发面过程慢得很---那个时候没有酵母粉。蒸馒头只能用老面头---在我们老家叫引子。精心制作蒸出来的饽饽，又白又胖又好看。吃饭时，不用就咸菜光干吃饽饽，就很有个嚼头，吃起来香喷喷的，味道甜甜的，而且越嚼越香。这是那个年代的人久远的磨不掉的记忆。现在超市里卖的馒头早已没有那个香味儿了。现在想要吃上那个时候有些儿年味的饽饽，变得有点儿奢侈了……

不知何时感觉自己变成了废物，在单位上班只会做公司的钻井生产日报，回到家就只会烧菜做饭。于是发奋图强来丰富自己多彩的人生。

第一次学擀面条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好像还没上学，还是生产队的社员大伙一起劳动，一起生产，一起挣工分的年代。那个年代几乎家家养猪，每户攒肥，生产队全体社员一起耕地，一起收割。记得有一天清晨，当时是秋天，可能是种麦子的时节，老爸让我们生产三队的会计来家丈量一下放在院子里已经出圈的农家肥。那个姓李的三队会计论辈分我该叫他叔---比老爸年龄小几岁，记得他正在丈量着土方---有多长，多宽，多高。他，一边丈量，一边让父亲看自己读尺子的数据是否准确---职责所在嘛，他不能让生产队吃亏；又看在乡里乡亲、老少爷们的份上，也不能让我们家吃亏。就在这时，老娘把她刚刚和好了的擀面条的面团儿放到面板上---当时的面板至今还在潍坊老家---掷地（板）有声，看着我清楚地说到：擀吧！当时记得她声音浑厚响亮如钟---方圆50米都能听得见！当时，骚得我有点儿无地自容的感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个时候小孩儿上学晚，姊妹五个数我最小，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了，知道做饭、擀面条什么的，不是男孩子们该做的事。但老娘她不这么想。那个时候，父母教育子女的方式就是树大自直---当时姊妹们都去干活了，家里就数我最小，重活儿用不着我干---老娘一天到晚地做饭、做家务就想着有个人能帮帮她---当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我第一次擀面条！当时记得老娘把面和得硬铮铮儿的---面，和得恰到好处---不软儿不硬。时至今日，每当我跟我的宝贝女儿说起从前的事，说起我的父母对我的教育方法，孩子听到后心领神会，老大不小的她，快步走过来搂着我的脖子娇滴滴地说道：老爸，俺也喜欢树大自直的教育方式。你听听，我又管多了不是？！

成家后，发现在市场上买的馒头没有自己家蒸的好吃。并且还容易长毛发霉。于是就想跟老妈学着蒸馒头。艺不压身嘛！刚开始学蒸馒头的时候没经验，蒸出来的馒头，味道总是酸酸的，家里的人总说吃起来酸唧唧的，蒸什么蒸？！每每这个时候就请教老娘让她给我支招。然后，我不卸劲，不泄气，不服输，继续蒸。通过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揣摩，慢慢地找到了点儿感觉。得益于老娘那句掷地有声的名言：没有屈使了的功夫！直到今天，我几乎不再出去买馒头了。家里吃的馒头都是我自己在粮油店买的面粉在家自己蒸的---不用酵母粉，不用小苏打，也不用碱面子，就只用老面头。现在家里的姊妹们来我们小家一起吃饭时都说我蒸的馒头好吃，他们总是高兴地看着我说：还真还有点儿过年饽饽的味道！

我觉得蒸馒头留不住引子（老面头），就不算是会蒸老面馒头；和面时做不到三个干净---手干净、盆干净、面干净，就不算是会和面。换句话说，和出来的面不能沾碟子粘碗儿，要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硬铮铮儿的。只有这样，才算是会和面、会蒸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