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拒诊

文/宋昱慧

      近日惊闻长春一个四岁女孩患了急性喉炎，因为没有核酸检验报告，多次往返五官科、过度病房、发热门诊长达四个半小时，从一楼到三楼来来回回地折腾，女孩终究没有足够的幸运可以被折腾到医生认为可以治疗的一刻，死去啦。我不能知道女孩和女孩的家人在这长达四个半小时的漫长时间里经历怎样的煎熬，是怎样的“度秒如年”，我知道的是一个天使一样可爱的精灵就这样被堂而皇之地拖延至死。如果这还不算是拒诊，那要怎样才算拒诊呢？！非要动用了轻机枪、AK47，或者手抡大棒、片刀如街头帮派斗殴一般把病人强行打出医院才算是拒诊不成？！

有一种暴力叫做——让你等！有一种残忍叫做——医院有规定！有一种冷漠叫做——上级指示。人的世界，怎么会出现如此非人的行径？！

当医生没有学会“救死扶伤”，却把“踢皮球”的功夫学得登峰造极，那还配做医生吗？！当医院没有把“救死扶伤”作为核心文化，那医院还配叫做医院吗？！

如果一个医务人员满脑子的上级指示、领导命令、科室规矩、提干升职、工作保障、绩效工资，视病人若空气，视病痛若儿戏，没有起码的仁爱之心，没有基本的怜悯之心，那么，这样的人是不是配做医生，就实在值得深究。“德不配位”，医生见死不救，就难辞其咎！医院限制施救，更难辞其咎。

世界上最冠冕、最恐怖的谋杀不是用刀刺入胸膛，看着被杀者痛苦死去，而是“医院规定”、“上级指示”把病人拖延死去！前者相对于后者，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杀人能够杀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冷漠残忍，而且还可以逃避承担杀人的法律责任，还是真杀得巧妙，杀得高明。这样的杀人真是闻所未闻到闻而寒心，闻而惊惧。杀手闻之，当觉汗颜。

然而，在疫情铁腕清零的所谓“非常时期”，却可以频频见闻、屡见屡闻到让人不忍见闻。这是怎样的世界和人生，人命可以如此被轻贱，如此被践踏，如此被无视，如此被霸凌。

治病救人是医院的使命和责任，是医生的天职。不论“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结果就是一个四岁女孩因为拒诊而付出了生命！医院原本有很多方法可以还给一个四岁女孩健康，却能够如此冷漠地集体眼睁睁看着孩子一点点失去生命，还能够做到轻描淡写、云淡风轻。把生命无视到这种地步，把冷漠诠释到这种地步，绝对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亘古未有。

据说“赔偿”让家属“满意”。什么叫“满意”？如果钱可以买命封口，那人命算什么？！人命还有基本的保障吗？！人命获得尊重和保护是一个国家文明的最基本标志，连这样最基本的尊重和保护都没有，人，还能不能被称为“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当人命可以被金钱随意抹杀的时候，人命也是最不安全的时候。

麻木冷漠得无视人命，无视病痛，无视人心，如果这样都不算是残忍，还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残忍？！如果这样都不算杀人，还有什么算得上杀人？！如果这样都不算是犯罪，还有什么算是犯罪？！

被医院冷漠、强势拒诊而延误治疗导致死亡，是世界上最可耻、最没有尊严、最不人道的死亡；最卑鄙、最可恨的死亡；最不甘、最冤枉的死亡。尚是真的患了什么不治之症，药石无效，也罢了，不过是急性咽喉炎而已，只要医生和护士还保留哪怕是一点点的人性，只要医院的领导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职业道德和“医者”仁心，只要疫情防控的官吏有那么一点点的为民服务的意思，都不用非得做什么“公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人间惨剧。试问，人世间还有比这更加耸人听闻的事件吗？！试问人世间还有比这更加让人脊背发冷、浑身战栗、双腿觳觫的事件吗？！有比这更令人愤怒、愤慨、愤懑、令人发指的事件吗？！当看到一个被病痛折磨得生死攸关的幼童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医者”仁心，“仁心”哪？！是被“乌纱帽”盖住啦，还是被金钱蒙住啦？！

最近两年类似的因为拒诊而死亡的惊闻时不时地震惊我的耳骨，当惊闻到不以为惊的程度，我想就是麻木的开始。

     我承认我的麻木不下于别人，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除了麻木自己的神经，也就只能麻木自己的神经。人的神经太弱，经不起如此反反复复的惊闻来震惊。与其不停地被惊闻凌虐，不如麻木和冷漠。

     奈何微渺的我，偏是连麻木冷漠都学得不到家，要时不时地涌出一股温热的血，让自己敲出几个文字，用以祭奠那些因为拒诊而死去的灵魂。   

 时至今日，我已经不能清楚地分清楚疫情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还是天灾夹杂人祸，还是天灾被演变成人祸。当天灾的次生灾害让人惊闻到闻而不惊，人祸就真正开始祸乱横行。天灾犹可恕，人祸是断断不能被饶恕的。

     一个国家政客的心坏啦，那这个国家是暂时的病态，病在肌肤，痛是痛了些，还可以以痛去痛；一个国家知识分子的心坏啦，那病在脏器，动个手术，或者还可以保命；一个国家医生的心坏掉了，那是病在灵魂和骨髓，连医生都变得冷漠、无情、残忍，国家就彻底腐朽。如果一个国家这三种人的心都坏啦，那百姓们的命就如草芥、蝼蚁般，常常会无缘无故地被丧命、被死亡，人间地狱就真的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