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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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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年前,桑兰在纽约举行的“友好运动会”上意外受伤时,中国还在向着“体育大国”的道路上艰难挺进,举国体制的印记仍然烙刻在大部分中国人的头脑里。所以,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桑兰的受伤不可避免地被内定为“为国而伤”,被舆论顺理成章地解读为“国家英雄”。
桑兰致残后,在电视、报纸上频频亮相——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塑造“榜样”——阳光笑容和乐观向上,这进一步加强了她留给公众的正面形象。
但是,曝光率再高、形象再正面、媒体再包装,都无法抹去出发点上的谬误:桑兰并非什么英雄。这倒不是说她既非奥运冠军、亚运冠军、全运冠军,而是因为体育本身不应被附加过多不必要的国家属性。换言之,桑兰所从事的运动,其实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职业选择。毫无疑问,无论是当时才10岁出头的桑兰,还是她的父母,作出这一选择的出发点首先基于自身利益。这只是一个价值观“正常”的出发点,绝不卑下,但亦难称崇高。
桑兰当年的受伤,本质上属于正常的职业风险范畴。如果说桑兰在体操场上的受伤是“为国捐躯”,那么全中国的矿工、农民和富士康流水线上那些比当年桑兰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们,他们都是潜在的“国家英雄”——按照工作性质和强度,他们的工伤几率甚至比桑兰大得多。而如果严格按照这种价值判断的话,每个正常纳税的公民,都是这个国家体系中的功臣,只要在工作中受伤,他们也是“英雄”。
距离桑兰的受伤已经过去了13年。这13年间,她换了轮椅、换了保姆、换了工作,而她所身处的世界已也换了脑子。中国的目标从体育大国转向体育强国,举国体制的成分开始稀释,而随着互联网精神日益深入人心,当年“泛崇高”的价值观已经逐渐被“反崇高”所取代。桑兰的“英雄光环”已然褪尽,在不少人眼中,明确无误的一次“跨国为钱”行为,没必要也不应该为其贴上所谓合情、合理、合法的维权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