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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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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读网文,常读到网络用语“润”,不解其意。后虚心向网友讨教,方知润是英文单词run的读音,翻译过来就是“跑”;“润了”就是“跑了”或“赶紧跑”的意思。
笔者就纳闷:“要跑路,你就明明白白地说要跑路嘛,何必非得曲里拐弯地生造出一个与汉语词典中“跑”风马牛不相及的“润”来糊弄读者?
但在读了当年的四川新闻业同仁,现在已是饮誉神州的知名作家及自由撰稿人李承鹏发表的《理想爆雷时,请记住湖边一件美好的事》一文后,笔者这才知道他笔下的那位潘小刚,在登机之后才发出微博短信告别群友说他已经“润了”,而且“此时正在飞往‘枫叶国’的航班上,独自带着12岁的女儿”。
他还告诉群友,说此事已悄悄操作了一年多,谁也没通知、没透露,就是默默准备……直到飞机起飞离开祖国时,才跟大家做一场最后的告别。为此,他还专门买了全程的WIFI。
李承鹏在文中这样感叹:“潘小刚是个沉默的中年人,一开口却如同惊雷。”
为了证实那个沉默的中年人潘小刚,是否真的一开口如同惊雷,笔者特摘录李承鹏的文章《理想爆雷时,请记住湖边一件美好的事》片段如下,与网友分享。
——幸运的是打到一辆黑车(只有黑车才能进站),对方要价350元,他二话不说掏出钱就从虹桥一路狂奔到浦东,就在机场椅子上熬了一宿,都没敢住酒店,因为上海不稳定,怕出什么意外,就出不去了。
——浦东机场到处是横七竖八从外地来沪等待出国的人,有睡椅子的,有直接打地铺的,乌泱泱跟难民一样……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空调不管用,人坐着都出一身汗,反倒厕所凉快,他每个小时都要去一趟。
——他和女儿整宿没睡,就是焦虑,熬到早晨才开始值机,又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过海关时,被严肃地问出去干什么?他小心翼翼说出去陪女儿读书……然后箱子被翻个底儿掉,所有金属和书籍都要看……
——他说从当年驻南大使馆被炸热血澎湃跑米帝(美国)大使馆门口扔鸡蛋,到现在义无反顾润掉,中间发生了太多、太多……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读者忽然润了竟有一丝伤感,也许因为他说离别时,妻子在北京南站哭着向父女俩挥手告别,她得留下来处理房子和挣些留学费用,也许因为他50岁了还要带女儿去异国打拼,而他拿的只是旅游签,初步安顿下来打算学个证,从此在那里打工和生活了。
——明白了,他是想黑下去。就是,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理想之破灭。才知道他在北京有房有车有户口,每年可以出国旅游两次那种,毅然润掉,一定有充足理由……我俩聊了很多,似乎又没聊什么,跟这些年与润掉的朋友道别一样,都在水里,冷暖自知。
慢慢地你就不觉得多疼,慢慢地末梢神经也麻木了,慢慢地心生老茧,你呆在水里一辈子都不会动,任由水温慢慢升高,最后你成为热水的一部分,泳姿自如……也可能,某一件事在某一秒忽然扎到你内心某个点,你砰地跳起来,就润了。
——匆忙祝福父女俩,因为有个旅行计划,我就去关注50年一遇的高温。窗外像被晒化了,有户人家屋顶太阳能板支架被烤软掉下来,树上知了热得拚命叫,有人在跑步,嘴里诅咒着什么……我担心,他会写检讨。
——还是忍不住去想潘小刚,他是幸运的,至少女儿是求学去国外,而不是被计生委社会调剂卖到国外,房子没烂尾,攒的钱也没被社会调剂到吕奕的瑞士账户……对了,当储户们发现账户出了事故时,吕奕正在纽约时代广场大屏幕声情并茂“讲好中国故事”。这年头,你要是不给中国百姓制造点事故,都没资格去讲好中国故事。
——虽说中华文明这条大河也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但审美金线毕竟还在的。可不知何时,你要不够无耻,都讲不好中国故事,比如:为了凑齐社区接种名额,社区人员溜进私宅忽悠98岁精神病老人打疫苗,导致老人病危,还伪造签名说老人是自愿,然后叨盘老师们就向世界讲“我们的抗疫是最经济、效果最好”。
——中国人毕生奋斗不外乎孩子、老人、存款、房子……孩子被社会调剂,老人被疫苗,存款爆雷,房子烂尾,想想哪一件真正属于你?思想也不属于你,你刚写了段情感小说的开头,“今上午我去接小丽……”就遭到远程删除。
——有个国税女公务员因卖淫被抓得到大家夸赞,现在人民群众已识趣地把官员的道德水准降得很低了,不贪千万都不能叫贪官,女公务员出卖自己身体那简直就是圣女。所以《菜根谭》说:老妓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
——其实我不是很介意穷,只是很介意如果不无耻就会变穷;我也不介意没有尊严,只是很介意只有无耻才获得尊严。当一个国家道德普遍沦丧,你会怀疑自己作为人的合理性。太宰治在《人间失格》里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他大学毕业后北漂,没钱没房,但相信奋斗能改变人生。他快乐而热血,申奥时还痛骂老外造谣北京污染。他唯一担心的是,没及时办理暂住证就会被抓去挖沙子。
——那一瞬间,就决定着他将站在浦东机场,经历漫长的排队,“登上飞机的一刹那,我的心情忽然平静了,就像一场紧张激烈的比赛艰苦拿到胜利,却不需要欢呼雀跃,平静享受这一时刻就好了……”
——潘小刚落地后,补了一大觉,发来一段我文章里的话:我从未想过,在自己的祖国使用母语像是一场偷渡,每一次写作,都是在进行一场不可告人的走私。
——那个漆黑夜晚,上千名流、中产阶级、屌丝坐船准备润到台湾,没有月光也没有船灯,巨大的撞击声中人们尖叫着、沉没着,连同生命和全部家当。他们在黑暗中驶向一个不知名的叫希望的地方,但是……你知道吗,他们坐上这条船,并不是想奔向一个光明的地方,只是想逃离心里的黯然迷茫。
——这几乎就是这个时代的图腾: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又不知最后等来的将是什么,每个人都知道事情将有一个结果,却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结果。人们能做的只能是等,等待本身就是一种结果。
——夜深人静,你我对着镜子里焦虑的自己,人人都是精神病。有一次我抓住0.1秒空档打断他,问:你有安全感吗?他的声音忽然低矮下来,低矮到尘埃,他说:就是没安全感,一切都没安全感……说完,这个话痨就沉默了,很久。
——才知道,82年的他大学毕业后先去杭州打工,又去珠海创业,输得毛都不剩,回到武汉。2019年屌丝的他借钱开了一家柴火鸡餐馆,三个月后,疫情来了……就关门了。他说其实都不敢要孩子,有时候就想,不如去死。
——他说等还完债就润了。而我没告诉他,有钱才能润,没钱只有死撑,撑着撑着就被生活打磨圆润,没勇气发声,你没法润,只能润物细无声。
——商鞅早就定下祖制,他说:疲民、弱民、贫民、辱民、壹民……让他们吃上饭就够了,还不能管太饱。帝国子民的完美轨迹就该是馒头、劳务市场、馒头、劳务市场、馒头……
——女儿忽然说:这是第一次没在妈妈身边过生日,但这里有自由的海鸥、松鼠、和善的当地人,我并不孤单,我喜欢这里没压力,虽然暂时还没朋友,但相信不久就会在学校里得到很多很多好朋友。
——她这么说,潘小刚忽然感到,女儿瞬间长大了。父亲和女儿至今热爱着对岸的祖国,他俩把自由揣在心里,走到哪里,自己就是祖国。
(注:欲读万字长文《理想爆雷时,请记住湖边一件美好的事》,请自去搜索网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