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曼哈顿生活纪实 2

十月二十八日星期四

喂鱼的鱼

喂鱼的鱼和平相处 2010 路明摄

古话说家无竹不居。我信竹也信鱼。我养鱼多年，成了无鱼不居者。养鱼不容易，经常是九死一生或十死无生。我买的漂亮昂贵的热带鱼，颜色艳丽风采横溢的大金鱼，都一一丧生。

两年前的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买了一条喂鱼的鱼 （feeder fish）。 信不信由你，喂鱼的鱼是一种金鱼， 因为家世不高贵，被贬为喂鱼的鱼。这条橘红色的喂鱼的鱼竟然在两年后还在我的鱼缸里活着。

今早，我去百老会大街上的宠物店买鱼缸过滤器的袋子，又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喂鱼的鱼。 它们被放在乌龟缸里，做乌龟的食物。 它们好像知道死期将临，一个个活得顽强，也很快乐。 我很欣赏这种随迂而安，视死如归的精神，花了五十分买了五条喂鱼的鱼。只是想提醒自己生活在今天，在现在。珍惜每一个今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每一针（今儿刚学来得新词儿，剪接机上的记时刻度，每秒二十针）。

我把装鱼的塑料袋落在车里将近七八个小时。当我想起来这些喂鱼的鱼时，我差点儿就没回车库拿这些不值钱的喂鱼的鱼，十有八九我是去收尸了。最后还是发善心，放生也好，收尸也罢，我回到车上找到宠物店的购物塑料袋。当我拎起装满鱼和水的透明袋子时，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五条活得很完整的喂鱼的鱼，看上去还活得挺痛快。

我一回到家，就把这五条鱼放进鱼缸，也不知道那条大橘红色的鱼会不会把它们都干掉。大鱼吃小鱼是鱼家常情。没想到这群贱命贱价之类，不仅不互相残杀，反而和平相处，享受其有限无控的生命。 这些喂鱼的鱼的生命力与那些昂贵的，风采艳丽的热带鱼真可为无与伦比。是因为越临近死与亡，越珍惜生与活吗？ 我们人类自认如此至高无上，真的知道死亡离我们有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