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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热度 8||
进入2022年初春后,随着第一代Omicron病毒株的颓唐消退,纽约市的感染人数开始大幅度下降,重症病殁人数骤降。终于鼓舞了我已经脆弱的神经,感觉大地阳光一片明媚,春暖花开。曼哈顿街道上的行人多起来了,说摩肩接踵并非讲大话。餐馆与酒店,开始不用再担忧自己身处漏深巷子了。来自国内外的游客,男女老少都有,陆续在纽约市的风景胜迹名店驻足流连,脚步轻快,笑靥如故,将疫情的反复频繁发作恐惧心理抛置脑后。坐办公室的员工同事,回到暌违两年的办公桌,伤感、喜悦、流泪、笑声无端交织。苦涩、尴尬、庆幸、悦乐逸于言表。地铁的客流量已恢复到疫情前的百分之七十的水平,疫情的阴影慢慢从纽约客的心胸渐渐挥发去,烟消雾散的心态毕现。种种慰藉景象告诉我,纽约市的经济和就业已经跑在全面复苏的轨道上了。
然而,游民作为纽约市的痼疾,疫情以来一直都没有改变,现在的情况跟当前的疫情形势恰恰相反,有变本加厉的趋向,就算我乘地铁出入加多了心眼,心态难免忐忑不安。
我那天下班,照例快步去到坚尼路站乘地铁回家。这个地铁站我再熟悉不过了,她见证了我依时回家的欣喜心情。但近年来情况就有些不同了,心悸常常浮现我的脑中,若隐若现。在地铁车厢靠站快要停下来的一刻,我习惯性用双眼飞快地透过车窗,往车厢里粗略巡察几眼,确信没有邋遢的游民躺在座位上,才走进徐徐开门的车厢,否则就躲进前后车厢。由于我早十多分钟错锋下班,此刻车厢里的乘客并不多,且往往有空余的座位,正迎合我等打工者的疲惫心怀。我气定神闲坐下后,也不忘记环视车厢左右跟前,确信没有貌似正常乘客的游民混身其中,才彻底安下心来,但还是不敢看手机读书珍惜时间。
地铁刚驶离车站,坐我对面、本来闭目低头养神的女人,被车厢猛烈地颠簸一下唤醒,慢慢睁开眼睛后,徒然发现了我,双眼突然带刺,仿佛我是美味小白兔,盯着我不怀好意起来。我不得不提高了警惕,有点儿神经质,瞅着她的举动盘算着随时应对。
“滚回你的国家去!”妇人以歇斯底里的语气命令我,又重复了几次这句话。然后是骂骂咧咧,脸皮和眼袋被无端的愤怒拧皱,脸色呈吓人的青色。我开始惧怕,暗忖自己碰上游民了,内心接着紧张,好在仅仅一闪而过。我见对方并不凶恶,应该还有理智,就据理力争驳了对方一句:“这里就是我的国家!”
“滚回你的亚洲去,这里不是你的国家!”妇人强词夺理向我吼,眼露凶光,然后朝我挥动了拳头。
我不敢吱声了,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人毕竟不是主流社会的声音,仅是神志不清者的呓语,我自然不宜跟她计较,失去了风度定力,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正当我在评估是否要转换车厢、远离是非车厢的时候,妇人突然“啪”地拉开一瓶绿色铝罐液体,瞬间就泼向我,然后谩骂起来。
液体在车厢狭窄的空间形成一道扭曲的弧线,明显是冲我来却又力不从心,并非我有上天帮助,实情是手势的惯性让液体往回收敛颓废,最终仅洒落在我的脚上,我一下子感觉出冷冰冰的可怕。我庆幸液体没有洒落在我的脸宠,谁敢担保液体没渗着病毒。就算没有病毒,我被淋湿的口罩,功效无疑会大打折扣,也形同虚设了。我大惊失色,无法确定她泼向我的是什么东西,我虽然知道并非腐蚀性的化学物品,铝罐告诉我仅是酸性饮料,但足以令我心惊肉跳,还有大半个小时路程呐。我不敢怠慢,旋即抽身离座而起,迅速直奔车厢门口遁去,等待随时下站转换到前车厢。
谁不知道,游民中不少是精神错乱且行为无法自控的人,正常人跟他发生冲突,你注定自寻烦恼、自讨苦吃,甚至还有可能惹火上身,后续烦忧可能会没完没了。
这一晚我失眠了,第一次为自己拥有一副亚裔脸孔而感到忧伤恐惧,自信心递减。那怕自己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在突发性暴力跟前同样无力无助无奈。一想到那些体质纤弱的亚裔老人妇女,包括我的岳母及妻子孩子,我真替她们的出行购物及工作上学担忧,甚至捏一把冷汗。
但日子还得要过,生活必需继续,总不能因为游民的偶然性肆意妄为袭击,而像躲避病毒一样居家不出门吧!
那天我到唐人街购物,走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心情似阳光一般光耀亮丽。我已经注射了第三针疫苗,感觉岁月静好,精神畅快,生活完全可以进入常态了;街道中央车辆来来往往,鱼贯不断,一派繁华景色,温暖了我的眼睛和心态。我站在红白灯跟前,心无旁骛等候白灯过马路,满载回家。突然,有人在我身后用力一推我的后背,让猝不及防的我,不由自主倒向车辆川流不息的路中央。千钧一发,我的头脑发麻,求生的本能让我马上丢下手上的物品,拼命用手抓挠紧身旁的灯柱,止住趔趄的脚步,让身体恢复平衡平稳,没有倒在不断穿梭而过的车轮下。惊魂未定的我,愤怒得两眼冒火回头窥探,一个衣衫褴褛的游民站在我的身后,他推我产生的惯性,导致他的身体正往后倾斜。对方见到我成功自救,拔腿就逃,还心有不甘“唉”地叹息。我吓得双脚发软,思维顿时空白!接着冷汗直冒,心脏狂跳不止。我恐惧到连追赶对方的力气也没有,更不用说能马上反应过来报警了。惊悸不已的我,站在原地还三番五次庆幸,好在自己反应神速,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我捡起丢在地上的物品,像丧家之犬的逃犯,急不可待奔赴地铁站仓皇乘地铁回家。
我瘫软坐在地铁车厢的座位上,气喘吁吁。从车厢的窗户玻璃,我看到了自己的脸色苍白,帽子歪斜。地铁过了曼哈顿大桥后,我才舒了口气,但思维仍一直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惶恐不安中。感觉全身冰冷,焦虑人生无常凶险,意外无处无时不在。此后几天我都惊恐失眠,心有余悸的我百思不解:我又没有做错什么,还常对游民慷慨解囊乐善好施,为什么自己会成为游民袭击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