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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十年祭[方刚]

已有 1858 次阅读2011-5-3 07:37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 心啊,你竟要流浪何方?

                                                                                                             ――穆旦

                              

 

如今算来,我写文已有十个年头了。

还记得那是十年前的一个下午,我在家书店里看见一本薄薄的册子,叫作《心灵瞬间》。里面收录的都是些日记体的散文,是作者在二十多年的生活中摘录出来的几个思考瞬间。

我站在书架旁静静地翻看着,一个下午就那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我边看边想,这书里的思绪我也有啊;又想,能写出自己内心的人真是幸福。而对于自己也尝试去写,则想都不敢想,毕竟在那以前,我还从未写过一百个字以上的内容呢。

大约又过了两周,那是98年的1118日傍晚。那天我因公外出,乘了一天的巴士很晚才到家。经过一天的颠簸,晚饭后,心怎么也不能平静了。便一个人拿了本练习册和圆珠笔走下楼去,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望着匆匆而过的车辆。

夜深了,远处的霓虹灯还在闪烁,我依然坐在那儿想着什么。风一阵阵吹来,吹在脸上越来越凉,也越来越野。白日的颠簸,陌生的面孔;过去的彷徨,未来的忧虑;无数个画面被“砰”的打碎,又落进情感的漩涡。它们互相牵连着、交织着、渗透着,拧在了一起。顿时眼前的车辆、人影也渐渐模糊了,我激动了起来……

我陷入种从未有过的状态。像是在追赶着什么,却总也追不上,需要不断地加快脚步,让自己兴奋些,再兴奋些。终于,抓住了。我急忙拿出笔来……

写完后已是深夜。跑回家,父亲已经睡熟。我唤醒了他,激动地说:“我刚才写了一篇文章,是我这辈子写得最好的,叫《遐想于飞驰间》”。

第二天很晚父亲都未起床。他半靠在床头,似乎想着什么。见我醒来,便挤了个微笑。他说:“你的第一篇文字能写成这样,说明你有这方面天赋。或许还是棵香樟,可惜它发芽的有点晚”。

父亲好像并不赞同我写作,见我开始着迷,便有些担忧。不时自言自语的说着:“偶尔写写也挺好,但若走的过深就没意思了。毕竟生活更重要些……”当时我并没在意他说的这些。

一连好多天,我都处于亢奋中。见报上有征文,便誊写一份投了过去。两周后,收到编辑的来信,说文章录用了,还说希望能成为笔友,或许还可以做她老师……

这种过谦的话让我受宠若惊,连忙给她回了信。现在想来,那封回信着实多了轻狂,少份真诚。记得信中还有这样一段话:

“……当你在浦江的轮渡上久久徘徊着。你需要不停地移动脚步,来保持活跃的思想。忽然,天风划动,拂过你的额头。你像是看见了什么,你追逐着,奋力地追逐着。终于,你抓到了……

你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它的呼吸、它的心跳,它那犀利的爪子,此刻正拨弄着你那渗汗的手心。可你还是紧紧地抓住了它……

它是有生命的,是你创造的,也是你的生命。它不会像鲜血那样因干涸而成死黑;不会像蝴蝶那样因制成标本而变僵硬。你可以通过它抚慰你心灵深处,而它却永远不会老。

多年以后,当我们的心不再能感受身边的一切,或许我们已经死去。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一天,那个人重又摸到阁楼上那些陈旧的札记时,即使是无意的触摸,也能感受到一颗炙热的心仍在那里跳动,‘嘭、嘭’还是那么强劲、那么有力。

而当他翻开那些已是泛黄的书页,他便随着那花飞花落的幽径,找到旧时你的居处,轻轻推门,见你已等了许久许久……”

那以后,又收到过几封来信,但我只回过这一封。想来那时的傲慢,还是源于我不够自信。

但我想感谢那位编辑,正是她的鼓励给了我从未有过的信心。那以后,我爱上了文学,一有时间便看书、背诗,就这样积累了好几年,又陆续写了几篇。但每写两三篇,便又会停下来一两年。

 

 

2006年以后写作开始增多。写了《小区外随笔》、《蝉之歌》、《心灵的旋律》等等。并觉得所写的文字,已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当年在书店里曾许下的心愿已然实现。但似乎又不能满足了,我开始做起了新的梦。

我接触到了史铁生、王蒙这些作家的文章,如:《我与地坛》、《塔什干的晨雨》,我以为这些作品都是用心写就的。每过一两年,我便会拿出来读上一两遍。每次读时,都仿佛有冷风吹进心里,使人寒噤不已。

这些都是作家在顶峰时写下的作品。理想的破灭,瞬间的顿悟;稠密的情感,厚重的语调。它们虽是散文,却如同一座座高山直上云霄。我凭借着这些文章来到山顶,那儿雾气蒙蒙,遍地满是松柏、寒云,怪石耸立其间;远处林中,不时会传来大鸟的长啼。我裹着大氅、竖起衣领,一个人徘徊在清冷高远的意境里。

尽管岁月更迭,这些作家最后自己也离开了那里,但文字里却永远留下了那儿,那儿便是我向往的地方。

 

 

2007年秋,父亲突然离开了我。他生前并不鼓励我写作,有时我将新写好的拿给他看,他也漫不经心的先放在一边,而后也不见谈及。直到去世后,打开他箱子,才在里面看见了我写过的那些文章,原来他一直都悄悄地保存着。

旁边还有本诗集,那是父亲曾写的诗。我以为他的诗写得很好,即使放在大家之林也毫不逊色。但他却从不拿出示人,即便是我,也只是小时见过。

我一遍又一遍读着父亲留下的诗。那是黄昏里重逢的雪地;是阳光下耀眼的戈壁。在那儿,我找到了他年轻时的影子。一连几个月,我都徜徉在他诗歌的意境中,久久徘徊、流连忘返。

原来他一生都喜爱写作,喜爱香樟……

因为这些诗,我走进了我的父亲;也因为这些诗,我又远离了我的父亲。他的形象原本是清晰的,现在反而模糊了。父亲应是热爱文学的,但晚年又绝口不提,更不赞成我再继续,只留下那句“毕竟生活更重要些”。可写作和生活又有什么关系呢,写作的人内心是多丰富啊!

然而父亲已经离开了。我静静的站在墓前,有多少话儿想和他说说,墓碑寂寂无言。

我便在心里和他交谈,又把这些话写在了纸上。那便是《未能尽释的前缘》、《父亲留下一首诗》、《夜长梦就多》及《生死观》、《华山别记》。

这次写文和以往有所不同。能感受到心绪开始沉稳,像在缓缓的流淌。不再奋力追赶、不再故作深沉。那是倾诉时的语气,思念中的回忆。

也认识到了语感的重要。那是字与字之间的音韵,是说话时的速度和语气。这些语气又是由一些介词、连词、感叹词和语气助词组成,你若能恰当的运用,便能使文章如旋律般流畅、和谐,它们是文中的神韵与魂魄。

文中音韵的起伏,是随着作者叙述时语气而变幻的。句子的长短、节奏的舒缓,都决定着文章的抑扬顿挫。每一个标点,那是写作时心绪的注脚;每一个小节,又是朗诵时情感的吐纳。

但这时期的文字,却总也走不出伤感的调子,于是我又停了下来。

 

 

2009年夏,一家企业内刊希望能为他们写些宣传方面的文字,我这才又重新拾起笔来。

这次写宣传文,我认识到另一种技巧,便是――文字加工。这种技巧更像是工匠们的手艺。写文时没有情感,便要在后期润色。每一篇写完后都要细细打磨一番。

我可以数着文中的字数,摸准它们的速度,打着拍子做情感方面的增减。哪儿该加上些激情,哪儿又该省略些繁琐,就像厨子做菜时按菜谱加入适量的油、盐。

这样打磨出的文章确实会好些,但我知道它们都是假的。它们作文时需要的不是炙热的情感,而是颗冰冷的心。它们不是心灵的瞬间,也背离了我当时写文的初衷。这样写出的文字即使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些曾感动过我的文章。怀疑那些作者也是这般,做着增减的游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写文还有什么意义?

不,不应是这样的。我清楚的记得我写第一篇文时,那晚的激动是真实的;我清楚的记得父亲晚年,对待写作上的矛盾也是真实的;我还清楚的记得父亲离开后,我对他的思念更是真实的。写作的意义是坦露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去征服读者。你可以骗的了别人,却瞒不过自己。

其实谁也骗不了。文中有没有作者的心,读者都是清清楚楚的。一篇不过百字匆匆收尾的《思旧赋》,却能流传千古,你可以在一天之内炮制出十篇、百篇来,可那又有什么意义?

作家首先要付出自己的心,然后读者才会付出。所以文章一事靠的不是技巧,而是真情。对待写文要做到的是“绝圣弃智”,追寻本心。

好的文章里面,必然都包藏着博大的情怀,那些是支撑人类信念的终点和彼岸。所有的技巧不过是途中的车马或扁舟。若没有了方向,它们再快也都没有意义。

你有了感情,技巧才有了皈依。明白这些,再让我们看看该如何写文吧。

散文不同于诗歌或小说。小说因篇幅过长,语言需要朴素,偶尔才露锋芒。若通篇都像散文那般叙事,不待看完早就让人腻烦。

诗歌又因其短小,用词必需浓烈。另外它思想的宽度,取决于作者思维的跳跃,而这种跳跃又要能让读者跟的上,所以不宜过大,又不宜过窄。

散文则又不同,它们如同一首歌。文章的读音是它们的旋律;叙事的速度是它们的节拍;而作者的语气,就像歌手的嗓音,只需一个调子响起,便已让你沉醉其中。

初学写文的人,总喜欢把刚刚看来的辞藻,想方设法用到文中。许多地方便让人觉得不那么妥帖,那些过剩的辞藻,像水面漂浮的油花让人腻烦。这是因为作者,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语气,不能用音韵和节奏去控制它们的起伏。

老练些的,便尽量回避文章的华丽,他们会刻意选用些笨拙的词语。这种文章虽避免了浮夸,但往往又会陷入另一个极端,显得过于干涩、拗口。有的则像说明书般枯燥乏味,这样又失去了文学应有的魅力。

若你还能再往前走上一步,便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叙事风格,那便是你的语言和语气。它们是你情感、内涵和性格的融合。那时所有绚烂、夺目的词语,你都能用你的语气去叙述、驾驭,使它们归于朴实。

沉稳的语气,使所有华丽有了依附。它们包裹着辞藻,再把辞藻揉碎在文章里面,化为你情感中的一道波澜,读者心里的一个起伏。

还有,好的文章不在多深刻,因为文学不是哲学。尽管它不比哲学低,就像情感不低于理智那样。能够打动读者的作品,并不是作者无所不知,而是因为他们有着普通人的情感,普通人的彷徨和无奈,这才让人在文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不要总试图将文章作的不朽。就让它们成为一片繁茂的林木吧,让那些飞倦的心能像鸟儿一样栖息。待到天明,它们再“嘭”地一声匆匆飞走。

好的作家,也必然是位善于隐藏的魔术师。因为每个人生活的感悟都基本相同,作家也不例外。只是他们善于隐藏,好的隐藏反而能给人以充分想象。他们和每个人一样,只拥有生活的一角,他们在上面盖了层布,便让人们想象着,在那布的后面藏有生活全部的奥秘。

这些便是技巧,但它需要作者用本心去引领。只有在写文时不失赤子之心的人,写出的文章才无所不真。

这些便是我在写作路上点点滴滴的摸索与感悟了,它们是个渐进的过程。写文的人便是这样一群人,十年的光阴,全用在了琢磨一些旁人眼里没有任何价值的经验。

 

 

有时候,真感觉自己就像个孩子。一路上走着、玩着,不时会弯下腰去捡起些什么,然后欢喜地像得了宝贝似的。而那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满口袋石子和玻璃罢了。

每每有朋友看见我文章发表,便会在一番赞叹之后,小心的问到“稿费多少?”。对这种问题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有时觉得照实回答反而会贬低我文章的价值。这不是可以等价衡量的事,怎能用具体的数字来量化我的付出?

我才气有限,写出来的文字不是大家爱读的。再加上没有什么朋友帮助,在人情世故上又不够通达,所以还不能靠写文来养活自己。有时拿到稿费,总觉得要比工资来的珍贵许多。

有一次我参加个聚会,席中和邻座的男子交谈。他是位律师,也曾爱好文学,后来不再继续了。当时他对我笑着说:“写出来的又不是人民币唠。现在日子过的好的,有那一个是写作的人?”。我还记得他说话的神情。我始终平静的听着,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

还有一次,我参加一诗刊的评奖活动。去后才知道,那实际上是为一本新书作推广,而这次活动也是那位作者出资办的。

她在国外开了家汉语学校,这次回国先出本诗集,又找了家诗刊办评奖活动,再请来些领导、诗人。我想她的目的也还是为了能在国外办学弄些文化上的资本。我翻了翻集子,册页精美,内容平平。

参加会议的都是些诗人。他们有的已年近八十,有的刚从外地赶来。长期的离群索居,生活在诗歌里面,使他们表情木然、未老先衰。

到了午休时间,有些人拿着诗集走上舞台,在那儿朗诵起来。台下不时有人走来走去,会场里人影散乱、声音嘈杂。他们依然在聚精会神的朗诵着,像孩子正讲着有趣的故事,并不理会旁边是否有人倾听。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我忽然想笑,又觉得酸楚和悲哀。他们大多已过中年,衣着朴素、两鬓斑白。

我们相距的很远,听不清读的内容。但我想,那应是他们自己的诗。他们既是作者,也是朗诵者和唯一的倾听者。我远远地望着他们,想着自己将来是否也会是那样?就如他们也曾年轻过一般。

他们也曾年轻过。或许也有过一个感动的下午,而后开始写作。也有过写文时的追赶与激动;然后一路摸索、攀登至今。

究竟经历了多少,只有自己才知道。多少故事记在了诗里,多少故事又留在了路上。有时半夜猛然醒来,就为了诗中仍有一字觉得不妥。似有所思、似有所悟。“为吟一字苦,耐得三更寒”,这种感受也只有写文的人才会明白。若偶有所得,便欣喜若狂,连忙拿出原稿来重新誊写上去。有时一个字会反复改上十几遍,每改一遍总觉得要比刚才的更好。就这样,一首诗能让你反反复复高兴上许多天。

每写完一篇,便锁进了抽屉。仿佛没写多少篇,时间便匆匆几十年。待到镜子里那位少年已然满头白发,才发现自己除了抽屉里那几叠稿纸以外,依然什么都没有。那薄薄的几页纸啊,竟耗去了一生的才情和光阴。

我有本《唐诗一万首》的诗集。每每翻开,便觉得走进了茫茫的戈壁。那些曾经炙热的心绪,凝结在那里变成冰冷的石头。每一首诗便是一块石头,它们大大小小堆叠在书里,沉睡了千年。

若到夜深人静,白日里所有的诱惑统统躲进了黑暗。那些石头便开始苏醒,顿时眼前又是一个艳阳高照,桃花满天。

有时感动我的并不是名家的篇章,倒反是那些无名诗人的句子。他们生前没有卓越的才华,没有显赫的地位,可他们仍然认真地生活着、感悟着。书中记录下了他们曾经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在我眼里这才是这本诗集的全部意义。

人地位可能会有贵贱之分,但精神没有高下之别。每个人都怀揣着自己的惶恐和希望生活着,它不因愚智、贵贱而增减。人的欲望在各自命运里,因脆弱而显得越发神圣。

唐朝的诗人还是幸福的,有本《全唐诗》去收录每个人在路上的感动。而会场上的这些诗人呢?没有人能保证他们今生坚守,定会换来另一方乐土;也没有人能保证他们抽屉里的稿纸,终会像石头那样留存千年。

然而这一切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价值。那些曾感动过自己的瞬间,可能到了名家、大师眼里只是些尘埃。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那才是文人莫大的悲哀。无论这些诗稿将来的结局如何,他们今生都已注定将和这个时代脱节,和这个诗会的目的格格不入。他们用一生的光阴,祭奠了青年时代有过的理想。

写文的人啊,他们总也秤不出现实与内心之间的比重。总想把那些别人认定了的轻重,硬要颠倒过来。

 

 

直到现在,我才渐渐明白了父亲当年的担忧,懂得了那句“毕竟生活更重要些”其背后心酸的含义。

他知道这不是条通往幸福的路;他知道它的归宿将是更加孤独。古语常说“识字始忧患”,又说“文章憎命达”。是的,文章就像鬼怪、魑魅那样,需要你去身陷磨难,终生困顿,然后才肯给你些许感悟。

父亲是热爱写作的,但命途坎坷。四十岁以后,烧去了年轻时所有的诗稿,不再继续作文。稿纸可以烧掉,骨子里的那份傲气却怎能磨平?他晚年始终过着半隐的生活,不再谈及文章一事。但不谈及,并不等于已经忘记。

谁想,在某一天他的儿子突然听到了召唤,像在沉睡中被人唤醒,又开始了他曾走过的那条路。这如何不让他矛盾和担心呢?害怕儿子将来也会如他那般命运,像他那样的生活。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那是父亲在担心儿子将来的命运啊!其实文人这种矛盾的爱子之心,千百年来又何曾变过?他们始终都是生死相继、代代相通的。

相传,魏晋时期有位名士嵇康,他是“竹林七贤”的领袖。因与当时政权不和,便远离世俗、轻慢贵戚,过着隐居打铁的生活。他将自己所有的智慧和才华统统闲置起来,宁愿白白浪费掉也不愿为当权者所用。

最后,他被按上了个肮脏的罪名,等待处决。临刑前他可以去从容赴死,但始终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就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在狱中给他心爱的儿子写了封长长的家信。告诫他儿子今后应当如何远离是非,如何安身立命。希望他儿子不要再走和他一样的道路。

究竟该如何处事,原来这一切他都明白!可就偏偏不愿意那样做,不愿意去屈服。这便是中国的文人啊,骨子里总有着自己都拗不过的劲,但又不希望孩子也这样。

最后,他儿子没有像他那样孤傲,而是走了一条相反的路。那正是他所希望的,儿子没有让他过多的担心。

                    

 

又是冬季,我又来到父亲的墓前。

天依然下着细碎的寒雨,园中的一切都被洗的苍凉。墓碑,在雨中就像松柏那样肃穆、苍黑。不时,有雨水透过枝叶打在伞面,发着“咚―咚”的响声,四下里便更寂静了。我默默地站着,雨默默地下着……

人便是这样,明知是执迷也终难打破。

如今我想,至少有一点父亲还是错了,我资质平平不是香樟。这些年来,没有人指引,唯一能凭借的便是自己的感觉。有时候,觉得自己始终在黑夜里摸索、徘徊;有时,又觉得自己正在一天天的长大。

我就像个寻觅者,在纷乱的路口迷失了方向;又像一个攀登者,正一步步的向上攀爬。耗尽力气爬上了一座山岗,前方是万仞高山,路远且长;后面人影稀疏、灯火阑珊。

夜晚,我一个人坐在山顶独对星空,感到孤独;没人可以交谈,于是便点起篝火,学会了用笔和自己说话……

                               

 

 

 

 

                                                       方刚(上海)

                                                    20091228

                                                    2010119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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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3 个评论)

回复 今又是 2011-5-3 11:20
好了,仔细读了。你有时间看看我的文字,咱们慢慢来。
再会。
回复 放心一百 2011-5-3 09:40
To: 你曾经说:

指教?不敢!這是一點心得
給一篇文章一顆心!他就活了
給一群人一顆心!他們就==感覺==了
感覺?不用心?就欺騙了!矇了
毒文與讀文是一樣的行為
唯有==舞動精靈==讓文章深入人心
永生永世在心性與行為榮為一體
發生傳承!!!才值得一讀的文章
一編文就夠了!銘記在心
以為日月!用之不虞!取之不歇
哈哈哈----------------
互相勉勵吧
回复 放心一百 2011-5-3 09:05
文章有如愛玉!需要心靈深處的體會
甚至精靈與邪惡的掙扎
純潔如玉的心!會是幾許安慰
也會是幾許堅持!更會是千古的幽靈在舞動人心
好好的品質!細細的嘗!主要在用心地
一以貫之!請勿只文而不作為
那就像塊石頭!!!不再有===靈===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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