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美国做贡献

来到多尔曼公司上班，有点新鲜的感觉感。这家公司称员工为“奉献者”，《员工手册》叫《贡献者手册》。我为什么从纳威司达公司跳槽到这家公司，从一个制造大卡车，大客车，校车的有名气的大公司跳到汽车配件二手市场的公司呢？从遥远的芝加哥搬到费城相距有一千英里远，就是因为多尔曼公司有许多项目等待着我来完成，我可以较好地奉献我的技术和经验。我就是一名多尔曼公司的奉献者。

这个公司解雇员工不叫“解雇”，而叫“分离”。看来他们对雇佣的概念不是很喜欢，所以不用这些词。但事实和实质是一样的，他们虽然给我的是正式员工的职位，但是所签的劳工合同如同合同工一样，写的是“无论什么理由，无须事前通知，随时可以取消合同。”我知道，以前有的公司给我永久职位，副总裁对我说：“你愿意在这里干多久就多久。”可是，后来经济不景气，还是被公司解雇了。公司的领导并不能实行他们的诺言，只是说说让你高兴而已。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民族风气，卸磨杀驴，没有诚信。或者说他们对技术工作人员并不重视，那他们最后是自取灭亡。

多尔曼公司的商标上写着“多尔曼，来自1918的新”。看上去是家老公司，其实真正做现在这个行当只有三十多年。总裁斯蒂芬.本曼头发已经花白，穿着T恤牛仔裤。他告诉我们：1978年11月，他和他的哥哥成立了一个R&B公司，和三个半人，一个小仓库，开始推销汽车配件。卖过滤器,反光镜，固定架之类的东西。干了两年，很辛苦，却没有赚到钱。后来买进了一些小公司才慢慢地打开了局面，93年底二次募股，94年买进有70多年的多尔曼公司。汽车二手配件的市场是很大的，每年有2570亿的产值，其中2000亿是为重型大卡车的修理配件。现在大家要节约钱，修理也不用原装的零件，而要便宜的代用件。这就是我们的生意。我们希望天天有车祸，车子需要修理，我们希望冬天来到，塑料件爆裂，这样我们就有生意了。这种说法有点太自私，不太好，但是没有办法。（说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显出无奈的样子）我们现在发展到在美国有五家仓库，库存大约6千多种的配件，价值8千多万美元。在墨西哥，印度和中国开设了分公司，采购汽车配件，在加拿大有销售。最近十年，多尔曼的股票从4元涨到了40元，上涨了10倍。现在看来蒸蒸日上。他的哥哥五年前癌症去世，他记得很清楚。（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口气里露出一丝悲伤）去年他宣布退居二线，要多用一点时间陪伴父母和家人了。是啊，人生苦短，时间不多，该想想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我来多尔曼公司的第一个项目是开发气流测试台软件。这个项目是一年前遗留下来的项目。硬件都安装好了，可是软件不工作。也不知道是哪位工程师干的，可能是外包的没干好，也可能是自己人做不出来离开了多尔曼公司。这个项目最大的挑战是空气流量的测试。这里采用的是美国克利夫兰梅里亚姆公司的传感器。该公司提供了一个可执行软件，可以直接显示空气的流量；同时也提供了两种接口软件，可惜的是他们提供的接口软件运行出错，无法直接调用。我查出主要的难点在这里，就与梅里亚姆公司联系，寻求技术支持。没想到技术支持的人解决不了，推说软件工程师休假了，要等下个星期。过了一个星期以后，和软件工程师开了电话会议，答案是他们没有LabVIEW的软件工程师，只有C语言的软件工程师，无法为我解决接口软件出错的问题。我找国家仪表公司咨询，是否因为LabVIEW的更新版本使得以前的软件调用出错，结果还是没有答案。这就是为什么这个项目拖了一年多没有成功的原因。现在只有靠我根据现有条件来解决。我把接口软件打开，仔细阅读，了解到这是带有处理器的传感器，它们是通过串行口通讯来传输检测到的空气流量和温度的信息。我查到了几个通讯协议的代码，经过避开出错的程序，反复试验通讯代码，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案。一个月的时间，我就把一年多没有解决的难题攻克了。从这个课题，我也看到了多尔曼公司缺少象我这样能解决实际问题的技术人才。同时也看到了梅里亚姆公司同样缺少软件人才，他们只顾卖产品，却没有实力去支持用户。

第二个项目也是很有意思的。这是汽车风门测试项目。令人费解的是项目负责人不愿意我们来帮助他开发测试设备。他们都是把风门零件安在卡车上，在道路上试开来鉴定我们的产品是否合格。问题是目前有五种车型的风门，每种都要安到车上去测试，就需要五辆相应的不同汽车，那么以后发展到十种风门，就要十辆汽车来实验，那怎么行呢？再说，样品通过在车测试，怎么知道每件生产的产品都是合格的呢？经理召集了七人会议，在会议上让大家表态，最后决定要做这个测试设备。那个项目负责人在逼迫下答应让我们来做。一个月后，我用ＬａｂＶＩＥＷ完成了测试设备，我根据五种风门原件测试测试到的参数，制定了五个测试标准，可以对我们的产品生产进行测试比较，满足了生产测试和开发测试的要求，使风门检测变得十分简单可靠了。这个项目只是个好的开始，还需要不断地完善。

第三个项目是混合车电池的生产测试。这是公司的一个大项目。由于目前的汽车都在往汽电混合节能的方向发展。美国的汽车公司计划在未来的五年里，汽电混合节能车的产量要达到市场的50%。据我所知，美国有好几家公司都在生产这种新型的汽车电池。这是由14到20个蓄电池串联起来的集装电池，有120伏达300伏的直流电压。这可不是二级市场，可以直接为一级市场提供新型电池。公司有十条生产线，是一笔大买卖。可是目前使用的是用手动控制的测试设备测试，很多的故障，达不到生产的要求。如何把手动改成自动，并且能够测出合格与不合格，并且告诉厂方如何调整来达到性能要求，那就好了。副总裁和项目负责人召集我们开会，立下这个项目。我在会上表示，一个月可以完成。因为主要是测电压电流和通讯，负载电阻箱等硬件都已经有了，只要加上软件控制，这不是很难的事情。看来原来设计也是想自动控制测试。但是，是软件设计水平不够，没有完成。测试的过程是先测空载，再测低负载，再测高负载，再回到空载。测电压，电流，温度的变化值和分布，然后给出判断的结果。这个项目由另一个软件工程师负责，而我呢，帮他设计，帮他调试，再给他培训。现在这个测试设备已经投入使用，从领导到厂家都很高兴，这个新的测试系统，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保证了生产质量。

第四个项目是空气底盘位置控制器原件参数测试。公司里有一台这样的设备，是请外包商开发的，但是软件总是死机，测试的精度也达不到开发的要求。这又是一个烂摊子，从软件的日期上看，也是一年多时间以前的事情。换句话说，这个传感器的参数没有测出来已经一年多了。这个任务交给我，要求每转动0.5度，停30秒，然后测出它的三个控制信号和一个角度信号，并把这些数据全部记录下来，以便开发使用。我把原来的LabVIEW程序调出来，发现少掉五个子程序，实验室的人也无法找到那几个缺少的子程序。我通过阅读源程序，发现三个是接口硬件的调用子程序，一般是由接口厂方提供。我就到LabJack 硬件公司的网站去寻找，结果被我找到了这些LabVIEW的调用程序。另外两个是关于存储测试数据结果的子程序，我就不要了，自己来写。问题是要读懂别人的软件才能进行修改，这是比较困难的事情。公司的那位软件工程师在编软件和调试软件的能力都不够，他根本看不懂，所以这个项目就只有等着我来解决。我用了十天的时间，阅读，实验，修改，就把这个任务完成了，测下来的原件数据就作为我们开发这个产品的标准。不仅运行可靠，而且加了动画显示，使得测试界面更直观。老美看我这么快就完成了，都表示惊讶。

第五个项目是多通道气流控制器的寿命测试。要测试电磁阀的性能和塑料件的使用寿命。四个电磁阀，四个塑料通道。在加压５１ＫＰＡ的条件下进行开关的控制和压力的测试，不能有误动作和漏气。有单个开通，还有同时开通。记录下开关的次数，测试的时间和带电工作的时间。测试的数据画出波形和存储到文件里。我用了四个KEYENCEDE AP-C30压力传感器，和四个继电器控制电磁阀。用ＬａｂＶＩＥＷ写了开发程序，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这个开发任务。同时，通过这个项目发现我们所采用的继电器控制板里面有很大的不稳定性，五个里面有三个是有问题的。我们的产品还没有坏，测试设备的继电器到先坏了。这个发现也为我们检查使用这个板子的设备故障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目前厂方生产没有测试，60%的产品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接下来，我要为厂方设计质量检测的设备了。

第六个项目是汽车气流传感器的测试设备。一边控制风流量，一边测试传感器的信息读数，从而录下原件的数据作为测试标准，用来对多尔曼生产产品进行生产测试。这是一个CAN总线通讯测试。这个项目还在做，第七个项目又来了。这是一个汽车气流控制阀的测试。原来有人做了，也请了外协，没有能够完成。他们是用Unitronics 的 ＰＬＣ来控制，可以让阀门开关动作，但是不能测出动作的脉冲数和开关运动的时间。我很高兴地接下了这个任务，他们做不出来，让我来帮忙解决。这说明了他们对我的信任。也说明了我对公司的贡献。这是梯形语言，我好久好久没有用过，我边学边用，三个星期就搞定了。他们就叫我是杰尼斯。

我是一个贡献者，从小热爱劳动。小学的时候，我的理想是长大当个农民，为农业现代化贡献自己的力量。读大学是学的电子计算机和电子工程。没想到来到美国成了一个开发检测设备的工程师，在美国做贡献了。我参加了美国十大新科技之一的桥梁振动控制的研发项目。当时我为项目设计开发了６４通道的PCI数据采样接口板，并编写了数据采样的程序。解决了振动测试的硬件条件，因为当时买不到这样的数据采集板。这是我给美国的第一个贡献。我在国内是做教师的。我现在依然喜欢这个职业。如果有人愿意向我学习，我会很乐意地，无保留地交会他，就象现在培训我身边的软件工程师一样。我曾经是上海市的先进工作者。我到哪里都是保持着先进性，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在波士顿的虚拟彩墨公司，他们是MIT五个学生开发的白板输入器，投资公司给了七千万，成立的新公司。当时已经在中国投产了，可是没有调试检测的设备。请外包设计不仅时间周期长，还要50万美元。公司有三个工程师在做这个项目一年有余。LabVIEW的软件买了，硬件也买了，箱子也做了，可就是不会开发。公司把我要去也是经过了一番周折。这个产品是红外线和超声波的信号，我过去只是玩过收音机，那是小学五年级的事情，我买了一本《半导体收音机原理》，并且完全读懂了，什么是无线电信号电磁波，调频信号和调幅信号，如何制作天线，共振，检波，信号放大和功率放大。红外信号是高频的电波信号，超声波是高频的机械波。它们的特性各有不同。红外是脉冲编码信号，给出了信号开始的时间，编码告诉我们是什么颜色的笔或檫子。超声波是正玄机械波信号。两者的时间差就可以算出发射点到接受点的距离。两个接收点的距离是固定的，算出两条边，就可以知道这个三角形了。这样就可以精确地定位。关键是需要一个调试设备，使得两个接受器的灵敏度完全一样。我们经过了反复研究，排除了回波干扰，采用了当时速度最快的采样板。但是速度还是跟不上，用了最高的采样频率，信号的波形还是不断抖动。如何能稳定这个信号的显示呢？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既然超声波是正玄波信号，我们采样点是随机的，每次采到的点是不同的，所以信号会来回跳跃。那么根据大学里学过的工程数学里面讲过的插入法，在两个采样点之间，根据正玄波函数可以算出一个新的数据，加在数组里面，应用这个方法，点数增多一倍，信号就可以完全的稳定的显示在屏幕上，经过三个月的努力，第一台调试器做出来了。生产者就可以调节两个接收器的增益使得它们波形和显示的样品波形一样。这样我们的生产就可以用它来满足产品的质量问题了。我为公司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一生中做过许多项目，有这样难点挑战的不多。记得在国内做过一个工商银行第一批中文出纳机的项目。这个机器的软件是我用汇编语言写的，系统使用两个单片机，一个进行运算和对键盘，显示器的控制，另一个用来处理打印机和联网通讯的工作。这个系统是一个比较全面的系统。也是很有意义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