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 树 ， 橡  子

    “深 秋橡子熟，散落榛芜冈。伛偻黄发媪，拾之践晨霜。······”同窗们、学友们，还记得唐代诗人皮日休的这首《橡媪叹》吗？记得学此诗时是在新二，是叶光宝老师教的（叶老师已驾鹤西去），叶老师费了很大劲给我们形容橡树、橡子（估计叶老师也没见过），满座学子们大多出生、成长在南方，十多岁的少年感性大于 理性，大家似懂非懂，只知道是一种难以下咽的坚果。因为这种高大的乔木生长在北方，老广们一点认知都没有。即便我是山东籍又如何——成长于斯实与南粤人无异矣！自此，在我的脑海里烙下了“橡树、橡子”的印记且耿耿于怀，总想何时能见见橡树、认认橡子。

    日 月如梭，一晃几十年都生活在南方，期间曾经离开广东十年，却是去了更南的海南岛！今年初到美国，在宾夕法尼亚州度过了春天和夏天。那里的绿化很好，房前屋后、道路两旁、山野之中，常见到生长得高高大大的乔木，我认得的有枫树和白杨（得益于学过《白杨礼赞》），弟弟告诉我还有橡树。啊！橡树！我认真地围着树 转圈地看，除了高大挺拔——它太普通了！枫树我看一眼就能认出，因为它的叶子呈五星状，特别好记好认。我此时见到的橡树既无花又无果，默默地顶着满冠繁枝茂叶，可真是“朴实无华”一词的最好诠注。

     后来我到新泽西州打工，这个州与宾夕法尼亚州、纽约州相邻，所处地理位置都在北緯40° 上下，与我国北京及周边省的气候相像。新泽西州海拔不高、地势平坦、土地肥沃、草木茂盛，有花园州之称。那掩映人们住宅的林木中不乏橡树，但我的目光总是被枫树吸去，很少顾及橡树。直到最近一天雨后，看见门前地上有落果，拾起细看，不由一惊——这果子似曾相识，可又叫不出名字！它既然落在橡树下，那一定是 橡子无疑！我有点不可思议地由下向上审视：默默的橡树，竟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孕育生产着橡子，深秋橡子熟了，就散落了一地。“深秋橡子熟，散落榛芜冈。······”的诗句在脑海里翻腾，继而在口中吟诵。正当我抓耳挠腮吟不下去之际（忘词想不起来了），

忽然眼 前一闪，一个小精灵跳入视野，定睛一看，是小松鼠！美国的松鼠随处可见，它们在曼哈顿街头都敢自由漫步，更何惧在房前屋后的林中出没？见有人，还会躲在树身后偷窥呢！为了不打扰它，我知趣退回房去。此时我也多了一个心眼，取出照相机在窗边拉近镜头观看：哦，小松鼠是冲着橡子来的。它要把橡子捡回家去，“用作 三冬粮”呢！

    在美国人与动物和平共处的现象很常见，人们栽种了橡树，橡子保住了松鼠，这是一条多么美妙的生物链啊！文明世界发展到此，没有了橡媪（希望永远不再有），但要有橡树、要有橡子！啊，可爱的橡树——小动物们的生命树！可爱的橡子——小动物们的裹腹子！

附录：      《橡 媪 叹》 ——唐  皮日休

       深 秋 橡 子 熟 ， 散 落 蒸 芜 冈 。

       伛 偻 黄 发 媪 ，  拾 之 践 晨 霜 。

       移 时 始 盈 掬 ，  尽 日 方 满 筐 。

       几 曝 复 几 蒸 ，  用 作 三 冬 粮 。

       山 前 有 熟 稻 ，  紫 穗 袭 人 香 。

       细 获 又 精 舂 ，  粒 粒 如 玉 珰 。

       持 之 纳 于 官 ，  私 室 无 仓 箱 。

       如 和 一 石 余 ，  只 作 五 斗 量 ！

       狡 吏 不 畏 刑 ，  贪 官 不 避 赃 。

       农 时 作 私 债 ，  农 毕 归 官 仓 。

       自 冬 及 于 春 ，  橡 食 誑 饥 肠 。

       吾 闻 田 成 子 ，  诈 仁 犹 自 王 。

       吁 嗟 逢 橡 媪 ，  不 觉 泪 沾 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