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纪真:我曾经是红卫兵(十三):
热度 2已有 3930 次阅读2015-9-3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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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篇: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1968年的秋天,刘S奇及其“叛徒集团”全面崩盘,“文革”基本目的完全达到,毛Z东对造反派的态度开始由晴变阴,新的诡计及时形成。骤然间,北京的清华、北大著名红卫兵领袖遭到毛泽东的冷遇,中央文革小组成员王力、关锋、戚本禹相继以“反革命分子”的名义被隔离审查、逮捕。大家得到消息,面面相觑,“革命热情”一落千丈。又接着“最新指示”下来了:“实现无产阶级教育革命,必须由工人阶级领导。”走狗、文字太监姚文元发表了《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的文章。“工人阶级”哗啦一下站到了社会的前端,“革命的中坚力量”完全变更,“红卫兵小将”再也不是他妈的“时代的骄子”了。
毛又说:“工人宣传队要有步骤、有计划地到大、中、小学去,到上层建筑各个领域中去,到一切还没有搞好斗、批、改的单位去。”于是到了1968年,“工宣队”上来了,给他们保驾的还有280多万“三支两军”、手持钢枪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以及几千万手持一米五大木棒的“群众专政队员”。在如此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力量”面前,学生娃子吓破了狗胆。于是乎,大家缴枪了、投降了。没有“血债”的回家去老实呆着,有“血债”的逮起来等候处置。
不幸幸甚,我的手上不曾粘有任何人的鲜血,加之年幼,因此没有受到任何追究。当时,家里的生活极端困难,我的姐夫给我找到一份工作,我便到谢三矿下井挖煤去了。
我的红卫兵生涯就此结束。
“红太阳”开始“清理阶级队伍”, 那些当初以“革命”的名义、“誓死保卫M主席”的名义打死了人、杀了人,负有“血债”的哥们儿,都被打成了“造反派坏头头”、“反革命破坏分子”,最后都象李玉和那样被砸上脚镣手镣,最后被五花大绑,插上高高的“斩标”——老百姓叫“亡命旗”,游街示众,押赴刑场,饮弹毙命,肝脑涂地……
这一年“国庆节”将临的时候,一些“反革命破坏分子”要被执行死刑。那天正巧公休,与孙哥走在马路上溜达着玩儿,意欲“看看热闹”。孙哥早已缴了枪,曾被关押,经历了大半年的“审查”,因为确实没有血债,最终总算放了出来,又干起他的瓦工老本行。回想起1967年的情景,孙哥感触颇多。他说,仔细想想,老百姓跟着起哄参加“文化大革命”,其实屌的意思都没有,打完了、闹完了,黄鳝还是黄鳝,泥鳅还是泥鳅,当官的依然当官,老百姓还是是老百姓。有的人,因为造反的时候做的过头、负下血债,最终家破人亡,连自己的命都贴掉了。
正说在这里,忽然见到游街示众的卡车队伍开了过来。卡车大约有二十多辆,每一辆都有三、五个挂了牌子的囚犯,由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押着。前面几辆车上的囚犯显然都是要处决的,他们的牌子上都打了红×,而且脖子后面都插了一根高高的“斩牌”。在这些插了“斩牌”的人们中,我一扫眼就看见了曾经给我留下终身噩梦的剥皮猴。他猥琐成了一小把把,被两个士兵挟持着,二目无神怅然地看着前方。我没能看清他的牌子上的姓名,但是看清了他的罪由:反革命杀人犯!
我对孙哥说:“孙哥你快看,去年7月1号,就是这个狗杂种!”
孙哥说:“我被‘审查’的时候,在监狱里见过这个人。你砍的那一刀,后来发了炎,他被截肢了——你看,他的右小臂没有了。他是那个看守防空洞的老头检举的,他手上有好几条人命哩,先头就打死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是个讨饭的。枪毙他,活该!”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嗜血的畜生,希望他能够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仇恨和鄙视。但是,他的魂魄似乎已被死亡的恐惧驱散,他一直呆滞木然,始终什么都没有看。卡车很快就开过去了。“好了,”孙哥说,“刑场就在瓷器厂防空洞那边,他们的生命只能用分秒计算了!”
接下来,“伟大领袖”又把我们这些曾经拼死效命的“红卫兵”改称叫做“知识青年”,同时降级为“教育对象”,而且是被“工人阶级”领导着接受教育。成全了“文化大革命”这个欺世阴谋、惊天阴谋的一代人,终于愚蠢地、可耻地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狼狈地退出了中国的历史舞台。再接下来,已经自冠以“全世界革命人民的红太阳”的毛Z东大手又一挥,便把我们拨拉到“广阔天地”里去了,这一次是“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上山下乡,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我们无路可逃。
【附】新浪网友王广清赠与老樵的诗:
我们曾经年轻,
那不是罪过;
是每个人成长所必须有的历程。
我们曾经幼稚,
那不是罪过;
是每个人成熟必须踏过的桥梁。
我们不再年轻,
也不再幼稚和盲从;
因为我们找到了成熟的路径。
我们能够成熟,
而且获得了成功;
是没有包袱羁绊的轻松促成。
我们又有了自豪,
脚步也很轻盈,
原来是思想有了自己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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