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对于无视社会秩序、无视人的尊严（包括他自己的），攻击性强烈、搅扰他人、行为失常的人，世人谓之“疯子”。从表面上看，真的疯子还能对付，而真真假假、刻意装疯的货色却是最为让人无奈。

      本世纪初，在深圳洪湖花园居住的时候，附近就有一个这样的东西。此人大概三十多岁，如同匿名在网上作恶的流氓，无名无姓（当然也不会有人关心这个），不知何方妖孽，他当着社区的男男女女、老人孩子的面在绿篱、草坪上公开撒尿、屙屎不算，还经常一裸到底的光着身子在园圃之间、人行道上大摇大摆的溜达，或是狂呼狂奔、乱扔石块、指天画地的谩骂路人。众人纷纷躲闪他，绕开他。就连平时对老百姓如狼似虎的“城管”们都视若不见，巡警也从不过问。

      真正的疯子，一般以乞讨、捡食垃圾为生，活动范围随意流动、不定点，但是这个疯子却有一个聚焦点：他的活动范围中心定死在那一带，那一带有一家新开张的商铺，每当商铺开门营业他就马上出现。深圳人喜欢晚市，商铺总要在这个时候给门前排上一些桌、椅、几、凳以招揽顾客。然而这个时候疯子却总是捷足先登，他赤身裸体、污秽不堪且臭气熏天，一会儿在那些桌、椅、几、凳之间倘佯，一会儿就地撒尿、屙屎。这样一搞，商铺当然是一单生意也没有。

      这家商铺每月房租十几万，遭遇这样的情况当然无法坚持。商家忍无可忍，拦住巡警问：“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们为什么不管？”巡警反问道：“你们感到恶心，难道我们就不感到恶心吗？”商家去找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察说：“这样的事情不属于治安、刑事案件，我们不好管。”

      商铺的邻居是一家渔具店，一个中年的潮州人在那里打理，走投无路的商家找到潮州人，请他喝酒，然后征询这个事情怎么办？大家总得把生意做下去呀！这位潮州人是个老江湖，说：“这个疯子其实是一个靠这一套谋生的流氓——有人暗中花钱雇他，叫他故意在我们这里这样搞，叫大家生意没得做，最后关门走人！”

      商家喘出一口大气：“原来如此，这个事情可就好办了！”

      此后不久，人们发现疯子死在立交桥下的花圃里。一个四川籍的女清洁工告诉大家：“疯子每天折腾到下半夜就到那里睡觉，好像是注射毒品过量而死，花圃里丢了好几只毒品注射器。”

      有关单位派了一部车、几个戴口罩的人过来，就像打扫垃圾似地把肮脏的尸体清理掉了。没有人看到警察出现，从他们的逻辑上说，一个疯子在社区、商铺门前出丑作恶不算治安、刑事案件，他注射毒品过量而死，当然也不算治安、刑事案件，这样的事情由民政部门自己处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