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

      十几年前曾在大亚湾核电站打工，以工程师兼任园林部经理。

      EMSC的总经理江某“红”得很透，他当过兵，所以经常爱说“那时候在部队……”他在中央党校学习过，所以又经常爱说“在中央党校的时候……”每每说到这些话题，他又总要提到“伟大领袖毛主席……”总要情绪亢奋、唾沫飞溅，对领袖的崇拜、忠诚一时间激流奔腾、倾泻无余，不外乎“没有他老人家就没有新中国”、“不是他老人家就没有我们这些党的干部”之类。我手下有一个湖北籍大学生，曾悄悄地问我：“你们那个时代的干部都是这个样子吗？”

      回答是否定的，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干部不乏优秀人才（老樵自己就曾是科、处级干部），很多人原则性强，颇有事业心、责任心，讲究个人素质和修养，似江某这样的类型不是主流，也不大受欢迎。

      EMSC本来是法国人管理，一年两次给工人增加工资，每季度结算一次盈余给工人分红，签一次合同可以工作5年，累计工作8年以上入深圳户口。江某当了总经理以后，改为一年一次给工人增加工资，不再给工人分红，签一次合同只能工作1年，员工工作时间累计3年不再续签合同，叫他们另谋生路。江某给部门经理开会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中国人有的是，核电大门外边挤满了求职的家伙；不要舍不得他们，工人资格越老越不好斥候，工资还要加上去，这样我们的人力成本就会很高，所以要不断轮换更替！”

      1999年到2003年，EMSC员工月工资仅有六、七百元，平均一天收入20到25元，当时盒饭卖到10到15元一盒，而四川、湖南来的农民工一顿可以吃掉三个盒饭。

      普通员工私下里说：“中国老板比外国老板心黑！”

      当然，江某的“黑”还不止这些。

      江某针对工人方面的损招很有实效，大幅度降低了公司的人力成本，过多的盈余却被他全部用来吃、喝、嫖、赌、贪、捞、占。从周一到周五中午，他绝对地顿顿宴席，从专家村西餐厅吃到鹏城或大鹏镇的高级酒楼，不仅吃，还要洗桑拿、叫小姐。不仅自己吃，还要带上秘书、心腹以及各部门经理，或是邀请方方面面的头脸人物，大家众星捧月地陪他一块儿“吃”。酒楼结算，回馈10%到15%，这一笔归江某个人所得，公司“吃”的越多，江某拿到的“回扣”就越多。

      他的办公室配有“休息室”，从周一到周四，他在“休息室”里过夜，有时他让司机到大鹏镇给他接“小姐”。他在公司公开养了一个“二奶”，有时叫这个“二奶”陪夜。“二奶”持宠嚣张，欺凌工人，甚至向江某进谗言，伤害我们这些部门经理。江某的“休息室”永远障着厚厚的黑窗帘，不会漏出一丝光亮。当是时，在大亚湾所有的生活区，挂黑窗帘的仅江某一人。一个友邻单位的朋友有一次与我说：“你们公司的江总，怎么这么土P?哪有挂黑窗帘的？”

      我说：“这一类的东西，除了黑窗帘还会有别的选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