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栏目停服公告
因网站改版更新,从9月1日零时起美国中文网将不再保留博客栏目,请各位博主自行做好备份,由此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同时欢迎 广大网友入驻新平台!
美国中文网
2024.8.8
热度 2
2021年8月17日,好久没联系过的表弟突然打来电话,说我的姨妈——他的妈妈遭遇车祸住院了。
姨妈83岁了,她是在2021年8月14日过马路时,被一辆渣土车撞倒的。此时已过三天,姨妈尚能说话、吃饭,有时还想坐起来。大家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只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就行了。没想到几天后伤情突然恶化,于2021年8月23日被送进重症监护室,直到2021年9月7日去世,就再也没能醒过来。
对她,我虽然称姨妈,其实在我心里比亲妈还要亲。当年刚听到“真善美”这个词儿时,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对她的第一个印象,来自于我小时候的一张照片:一个美丽的女子,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娃娃。
在后来十几年里,我都记不清什么时候还见过她或者是多久没见过她。当时我家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她却在几百公里外的淮北市矿务局第三十四处做话务员,她的声音一直是那么甜美,具有亲和力。
我已记不清是1973年底还是1974年初,那天我一个人骑自行车去县城玩,在电影院门口,一个甜甜的声音在喊我:“是XX吗?”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一下子就认出了我:“我是你姨”。
我到现在也不太明白,她怎么能在我们多年不见,我都认不清她的情况下,能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一下子就认出我来?
接下来,她问了我一些家里的情况。临别,她掏出五块钱硬塞给了我。我收下了平生第一笔巨款——要知道,那时一个学徒工,每月的工资也才十八块钱。在此之前,我所拥有最大的一笔资金是有一年的春节收到的压岁钱,一共也才三块钱。
1974年,父亲突然去世,母亲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妹三人,生活十分困难。这时,姨妈从淮北打来电话,让我去她那儿上学。
那年我17岁,正在大新中学上高二。
我平生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儿,先从太和乘汽车到亳州,然后又从亳州转车去淮北,是姨妈亲自到车站接的我。
到了姨妈家才知道,她家比我家也好不到哪儿:她家共计有六口人,姨夫、表妹和三个表弟,挤在一间半房子里。这一间半房子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多平米,我只能跟两个表弟挤在一张床上。
生活环境和条件都变了,姨妈大约看出我有些不太适应,便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关心我。她告诉我,矿上每年都有招工名额,她希望我高中毕业后能争取被招工。当然,她的这个愿望没能实现,因为那年12月,我应征入伍去了部队。
在我的印象里,姨妈不仅形象优美,并且善解人意。记得我有一次去看望在淮北市里工作的女同学,当时那位女同学不在,我留下地址就走了。不几天,那位女同学按照地址去找我,可阴差阳错,正赶上我不在家。等我回到姨妈家时,姨妈告诉我有一个女同学来找过我。我当时十分拙笨地掩饰着说:“哦,我知道了,但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姨妈只是微笑着望着我,一点儿也没有戳穿我的意思。那情形让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窘迫。
我当兵的第一年,姨妈就给我寄来了一块手表,是合肥生产的红星牌,当时的价格是60元,是一个一般工人两个月的工资。那时市面上能见到最好的手表是上海牌的,价格120元。手表对于新兵而言是一件奢侈品,我藏在包里半年多,年底进了电影组之后才敢戴上。
在此后的几十年里,我大约只是在去外地办案路过淮北时,去看望过她两次。她偶尔回太和,我请她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她还一直说我不该在那么高档的饭店里请她,太奢侈了。
为了报答姨妈对我的恩情,2017年,我约她和我妈一起去旅游。打算先乘高铁去宜昌,然后乘黄金六号游轮去重庆,最后从重庆乘飞机返回,让她们姐妹俩一次体验三种她们从未乘坐过的新型交通工具。然而,姨妈却因家中有事走不开,未能成行。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面对十分失望的我,她安慰说。
事实上,我也曾打算再安排次旅游的,只是因为疫情,一直未能成行。
就是在她重伤住院,我通过视频跟她通话时,她也依然安慰我:“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未曾想,这就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姨妈走了,因为疫情,我居然没能去看她最后一眼,但她优雅的形象、甜美的声音和清朴的善良,却一直留在我的心中。
她就是我心中的真、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