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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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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席慕蓉说过:“生命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我们都是那过河的人。”在生命之河的航行过程中,我们学会忘记该忘记的悲欢,学会了铭记该铭记的点点滴滴
2003年“非典”时期,中国这辆奔驰的列车,放慢了节奏:学校加课补课少了,学生作业量少了,饭店,餐馆人来客往的觥筹交错少了,名目繁多的各类大型会议和活动少了。大家共同忙的一件大事就是“同舟共济,抗击非典”。马路,车厢,室内,室外弥漫着消毒药水,戴着口罩的人们手里攥着板蓝根,蜂胶,力度伸维生素C泡腾片这些紧销药品。
SARS过后,留给我们教师的又是讲台上口干舌燥,办公室苦口婆心,下班后孤灯彻夜批改试卷的日子。直到送考那大热天,对每位学生握手宽慰:“加油”,“好好考”。才敢自己正正式式放松。教师是一个需要不断“充电”的职业,随着信息传播技术的飞跃发展,许多老师开始准备PPT的电子课件,我只是在上公开课时用它,因为我始终觉得语文课是我和学生们面对面愉快交流,思想火花碰撞的机会,为何要用PPT隔开呢?
每学期都有几位年轻的教师跳槽或者出国,有的还是我的徒弟。做教师么——映红了别人,燃烧了自己;虽说悲壮,但不免像春蚕红烛般要有奉献精神。办公桌对面的新大学生王君来了四年,倒是一个安心干教育的女孩子,刚来时她扎着条马尾巴,不施粉黛,清纯自然。她像我一样喜欢把办公桌上的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收拾得纹丝不乱。她的水瓶中每天插着几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她悄悄地告诉我,她谈恋爱了,男友就在离学校两三条马路的“中信泰富”大厦33层工作。...一晃十年过去了,今年开退休老师团拜会匆匆遇见她,“师父,师父”亲热地叫我,一头很自然的棕褐色卷发,着装很有品位,已是读小学三年级孩子的母亲,又是语文教学上的骨干兼部分行政工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匆匆穿行在上海这座大都市,与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人群交谈和接触中感慨:外地人实在太多了!因为我们从小听习惯了的精致绵长的吴侬软语消失了,海派风味的上海话消失了。外地人不仅是在这座大都市打拼的农民工,更多是凭外地各种“证书”“头衔”,靠中国特色的关系网(裙带关系,老乡关系,战友关系,同学关系)渗透了这座大都市上层的各个领域。
当然学校也进了些有一定“阅历”更有一定“背景”的外地教师。他们有快人快语的,有大嗓门的,也有沉默寡言但关键时候亮出“背景”的,共同优点是性情豪爽,有魄力。他们认为上海大都市是堵的,贵的,挤的,上海人是排斥他们的;但如果再要回到他们的小地方,是全讲关系的,拼爹的,等着自生自灭的。因此他们在办公室里肆无忌惮地谈论在上海买房置业,当2001年上海中心城区(徐汇,黄埔,长宁,卢湾,静安)的新楼盘以每平方米6000元开盘,他们立马出手,把课换了付定金去。
这种魄力在上海人教师身上是罕见的。外地人说起上海人,总的评价:“门槛精”,其实是精打细算罢了。上海人非常“拎得清“:因为海纳百川的上海曾经有辉煌鼎盛,它一直按文明社会运行规范办事,它的进步发达耳濡目染地提升着上海人的素质。记得计划经济时代,全国人民都喜欢上海产品,上海人踏踏实实做人做事的作风才使做出来的产品成为全国最好的。所以上海人教师是断然不会也不敢把课换掉,不上课出校门办私事的。
上海人教师对某些外地教师看不惯的就是:不肯踏踏实实做人做事,弄虚作假,一学期不改或少改作文本,要检查了就往办公室橱柜里锁起来。到全区统考,考砸了就往领导那儿先哭诉,而在家给自己的学生收费补课一拨一拨,美其名曰:“我要还房贷!”一则上海人教师不喜欢打小报告,多管闲事。二则外地教师的关系网已经是个镇密的蜘蛛网,牢不可破。因此与他们共事期间“最磨人”了。
你即使是骨干教师,到了你教学生涯的最后岁月,也得始终保持做人低调,把平凡的工作尽力做到极致。毕竟别人对你的要求之高不是你能控制的。上课,不是专家评判你的,而是要参照每位学生给你的打分,这样的考核关乎到你的“绩效工资”(奖金)。研究课题学术讨论时,行政级别高的往往声音最响,永远正确,而要具体操作执笔那就是你的事了。一个普通的教师就是这样,在平和淡然中时刻紧绷着一根弦。
终于到了三十年教龄要退休的时刻,平日里坐镇校长室的陈校长特地挑了个学校里环境氛围最幽雅的教工休息室,找我谈话。陈校长年轻有为,原本在我校就读高中的,大学毕业后又回母校工作。因为也是教语文的,还曾去他家闹过新房;因为都喜欢旅游,00年年还曾和他夫妇以及八位同事冒着风雪去安徽琅琊山,杨州瘦西湖,镇江京口三山游玩了一周。大家都很熟,他也是个喜欢先贤经典,天地灵气,徜徉湖光山水,千年古刹的读书人。如今身为教育局长的他是否依旧胸怀宏大,依旧趣味宽广呢?依旧喜欢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呢?很挂念他。
那天在教工休息室里,陈校长还特地泡了咖啡,与我商量想安排我和教导处吴老师筹备我校一百周年校庆的所有工作。现在想来他全是为我着想:让我可以轻轻松松,干些喜欢的文案,创意,设计工作,让我可以2004年再加一次国家工资。可我当时特傻,执意要到一所待遇优厚的私立中学任教,还介绍了同校的刚退休两位老师一起前往。这期间陈校长曾来电劝说,我最终依然“拂袖而去”!
今年这所名校将迎来110年校庆,因市政工程,除它的主楼依旧原地保存外,新的教学大楼早在别处拔地而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流年似水,老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都已镌刻在我生命的深处,毕竟我曾为它服务了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