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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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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同化?还是奴化?
中国人的文化自豪感,不仅表现在国势强盛、威加四海之时,如“汉唐盛世”;即便在国破家亡、异族入主中原,并成为统治者的历史时期,如元朝和清朝。在文化上,我们也从来没有“输给”对手,而是“同化”了敌人,将敌人消灭于无形。 这种说法,迄今,依然是关于文化解释的主旋律。但是,我觉得悲哀,悲哀在于,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第一,外族接受了哪一部分“先进”文化?第二,接受这种文化的民族,有多大规模?第三,这种文化,是强化了外族统治?还是削弱了其统治?是为外族统治唱赞歌?还是为专制统治找到了“理论基础”。 先看第一。 元朝和满清,入主中原之后,无不以孔子为先师,并将儒家学说作为意识形态之主流。这就是“同化”,就是所谓落后的游牧文化接受了“先进”的中原文化。但是,中原文化也不止儒学一家,为什么蒙古族和满族偏偏喜欢上了儒学呢? 本质是,儒学就是一种奴才文化。其一,儒家的社会理想,是建立一种差序格局的等级制,君臣父子,士农工商,各安其职,各守其分。其中,“家”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核心,所有社会关系都是家庭之模拟和类推。“家天下”、“父母官”,“齐家治国”,家长独长演变为君王独尊。其二,一切权利归皇帝。准确的表达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么大一份家业,皇帝一个人是顾不过来的,怎么办?皇亲国戚以及整个统治集团,人人有份。等级高的,多得;地位低的,少得。全看皇帝高兴,全看你在统治集团中的位置高低。 满蒙贵族乃至整个民族,能不喜欢这样的文化吗?能不自觉自愿地被这样的文化“同化”吗?试看满蒙是如何与儒家文化接轨的,是如何向“先进”的儒家文化看齐的——等级制。元朝,人分四等: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蛮;所有官吏,由蒙古人和色目人担任,汉人和南蛮都是奴隶。蒙古官员可以把土地和土地上之人口像财物一样随便赐给谁。正因为蒙古统治集团对汉人和南蛮之残酷压迫,才使得南方的农民起义,如火如荼,势不可挡,使元朝成为一个最短命的王朝。 如果,像“文化同化论”者所言,蒙古族被我们同化了,接受了我们的先进文化,为什么中国人对他们没有文化认同呢?为什么对他们恨之入骨呢?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到大漠以北誓不罢休呢? 清朝的情况,和元朝一样。只是,满族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找了一个帮手。这个帮手,就是蒙古族。在大清,满族第一,蒙古族第二,汉人第三。而事实上,满蒙一家,努尔哈赤家族和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通过联姻,已经结成牢固的利益共同体,比如为大清帝国奠基立下大功的孝庄皇后皇太后,就是蒙族姑娘。 这就意味着,在清朝,满族和蒙古族都是主子,只有汉人是奴才。主子什么也不用干,只有权利,没有义务;奴才只有义务,没有权利。 大清律例规定,旗人不农——不种地,不参加任何体力劳动;不商——不做买卖,不为蝇头小利奔走劳顿,因为,整个国家都是他们这个种族的。在此插一句,有人说,老毛一辈子不摸钱,以此证实他老人家很清廉。照此说,旗人不经商,是否也说明他们不爱财啊?不仕——不读书、不参加科举,因为,他们的爵位是世袭的,血统决定了他们一生下来就是阿哥和格格,考什么官职啊。考试是汉族人的事情。科举是主子对汉人的恩赏,主人需要参加考试吗?主人是主持考试的。 旗人只干一件事,当兵——以保护自己的地位和利益,别被别人抢了去。所以,除了当兵除了掠夺,八旗子弟什么也不会干。这也不怪他们,怪只能怪万恶的儒家,因为是儒家的一句话,就把普天之下之财产和权利,无偿划拨给满蒙贵族了:一切财产和权力,归皇帝。皇帝及其统治集团,难道还需要干别的吗?这种文化,满蒙民族能不弹泪相庆吗?元朝和清朝,能不好好供奉孔氏宗庙和孔家后人吗?乾隆下江南,能不去拜会他的精神导师孔老二吗? 进入中原之前,蒙古人和满族人都是游牧民族。散居和流动,独立与勇敢,使游牧民族天然地具有原始的民主基因。蒙古族的忽里台大会和满族的八和硕贝勒共议制,是也。凡本族军政大事,绝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一定要由一个委员会商议才能最后拍板。没有皇帝,也就没有圣旨;没有至高无上之君王,言论也就有了相当程度的自由。 以忽里台大会为例。成吉思汗多牛逼,但是,他立大汗也要通过忽里太大会,成吉思汗只有推选权,没有决定权。决定权在忽里台大会,要大家商议着来,这就是民主。你别管它是氏族的,还是部落的,反正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不是独裁,而是民主,至少是民主的苗子。除了推举大汗,忽里台大会同时拥有决定重大军事行动、分派征战任务、决定土地和战利品分配等职责,可见,它是最高权力机关,也是一个民主决策机制。 这个制度毁在谁手里呢?忽必烈。忽必烈上台,是通过忽里台大会认可的,可是,他当了大汗之后,由于受了中原汉文化的影响,认为皇帝就该自己家世袭,和黄金家族的其他成员没有关系。为此,蒙古族同胞和黄金家族成员,再也不把忽必烈看做天可汗了,而是看做汉族的皇帝。忽必烈也就再也不召开忽里台大会了。开也没人来了,也没有人认为忽必烈还能代表他们。成吉思汗缔造的草原帝国,也就断送在忽必烈手里了。没有忽里台,就没有最广泛的代表;没有代表的推举和认可,天可汗的势力范围自然因此而缩小。天可汗之影响范围,与代表数量成正比。 “如果任何人由于骄纵,自行其是,想要当皇帝,而不经过诸王推选,他就要被处死,决不宽恕”——这是蒙古的一条法令。这条法令的意义在于:1,皇权不是至高无上的,它的权力来自诸王之授予;2,皇权与蒙古贵族权力,是一种契约关系,要相互尊重。新可汗要在诸王代表的左右扶持下,才能登上汗位。这种仪式意味着,臣子以誓约表示忠诚并承担义务,新可汗也要以承诺来回应。 汉文化是没这些破规矩的。汉文化为皇权至上,打下了最坚实的理论基础。皇帝选任,只是前一任皇帝的事儿,和其他人有啥关系。立废均是皇帝一闪念,强化皇权,强化专制与集权,是汉文化之优势所在。对此,“同化”之后的忽必烈,能不欣然接受吗?那种感觉,就像找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一样,由衷地欢欣鼓舞! 满清入关之前,也有类似民主制度——八和硕贝勒共议制。但是,入关之后,就逐渐淡化,以至消失。这当然也是“汉化”的成果之一了。游牧民族接受了农耕民族之文化,当然是,先进文化之胜利,当然是汉文化之胜利,可喜可贺。 再说,被我们“同化”了的民族之人口。 基本上,一种文化形态被另一种文化形态的人接受,自然是人数越多越好。这就像买东西,买的人越多越好;买得越多,说明商品越受欢迎。可是,被汉文化“同化”的人,无论在元朝,还是在满清都少得可怜,难成规模。换言之,汉文化是一种“高档消费品”, 并不适合、也没有“同化”大规模的人群,而是只满足极少数极少数统治阶级口味的“精英文化”。 努尔哈赤为首的女真族有多少人口啊? 史料记载:努尔哈赤在统一女真各部的战斗中,节节胜利,土地和人口随之大幅度增加,超过了当朝GDP之增速。1601年,建立黄白红蓝四旗。15年之后,1615年,四色不够了,就增加了颜色不纯的新四旗,即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共八旗。这就是最早的满洲八旗。一旗25牛录,一牛录300人,所以,一旗7500人,八旗子弟满打满算,也就六万人。 这就是女真族发家时的全部家底——当然,后来,“革命队伍”不断扩大,加入不少蒙汉新鲜血液。入关前,牛录总数达到创纪录的400牛录。其中,满洲牛录308个,蒙古牛录76个,汉军牛录16个。满族子弟,总数是308*300=92400,不到十万之众。就算蒙古兄弟、汉族兄弟能分享胜利果实,总数也不过12万人。 12万人,什么概念。再拖儿带女,裙带裙带,有100万吗?绝对不会超过50万的。明朝有多少人口啊——最保守的数字是,5,165.5459人,时间是明光宗泰昌元年。但是,这个人口数,是纳税人,不是人口。很多学者认为,较为可信的数字是,明代实际人口在1亿到2亿之间。葛剑雄在《中国人口发展史》中指出:“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应有1.97亿人。万历二十八年以后,总人口还可能有缓慢的增长,所以明代的人口峰值已接近二亿了。” 取个中位数吧,一亿。 50万和一亿之比是:5/1000。如果,所有满族人、跟随满清的蒙古人和觉悟比较早的汉人,都当国家管理者即当官的话,官民之比是5/1000。换言之,1000个汉人养5个满人;以我们汉族之勤劳勇敢,应该是没问题的;满族人,也应该是满足的。终清一朝,旗人占总人口的比例,也没超过朱明皇室人口占明国人口的比率。满清入关,相当于引入了一个皇室。欧洲有从国外迎候国王的例子,那样太小家子气。我们引入的,是整个皇室及其统治集团。而且,我们还要把他们彻底“汉化”,让他们彻底接受我们的汉文化。 这样的汉文化,必然是天下无敌的,必然是想同化谁就同化谁,保证没有一个不满意的。 要是,我们是这么“同化”别人的,估计有好多民族在渴望被我们“同化”呢?只是不能一下子全来,要排队,要分批分批地来。就像蒙古和满清,隔着200多年。来得太多,伺候不过来;来得太勤,也不能全方位细致地展示我们汉文化伺候人的水平,是多么高超和无微不至——我们这里有美食美女和不男不女(太监),有男扮女装(京戏),有小脚下跪和男宠(知识分子),哪一样要好好体会,也得个百八十年的。 蒙古人,被我们“同化”了?满族人也被我们“同化”了!下一个,是谁? 下一个,是奥尼尔! 奥尼尔来中国,看了故宫。记者问:你喜欢当皇帝吗?奥尼尔说,那是必须的。记者们兴高采烈地说:看,奥尼尔多喜欢中国文化。谁都知道,奥尼尔是一个大色鬼。可比中国皇帝差远了。美国绝没有那么多美女,供他无偿玩儿,而且,女人们还为此倍感荣耀。所以,他想到中国当皇帝,记者们因此说:奥尼尔是中国文化的知音。 奥尼尔在想,什么时候中国文化,才能“同化”到他头上啊? “我们民族很伟大,也很悲哀。”这是从微博抄来的一句话。伟大属于意淫者,属于古往今来的知识分子,属于满腔热情的愤青,属于“爱国者”;悲哀,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