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中国人老说什么“日本人怕苏联不怕中国”,还列出了一系列数据来说明苏联如何用武力来守护战后占领的日本岛屿。其实,历史上的中国跟历史上的苏联在对待外族问题上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在战后的社会主义阵营里,一些国家,包括中国,经常在私下里抱怨苏联是“大国沙文主义”。可见,苏联无论是对待俘虏还是盟友,总是免不了露出一股歧视其他民族的态度。那么,苏联现在在哪里?没有了,解体了,成为一个历史上的国家了。苏联在现实世界里已经不存在了,这就是大国沙文主义的下场。苏联让人害怕,这不假。但也正是因为人家怕它,所以才要联合起来消灭它。
再看看历史上的中国。到了元朝,中华民族从自认为最优秀的民族沦落成最低等的人。有些英美的汉学家说,真正的中华文化在宋灭亡时就灭绝了。这话可能有些极端,但大体上来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中华文化在主体上,基本上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残害。也许在南方一些偏远地区还残留一些零星的中华文化的元素,但这已经不是中华文化的主流了。民间保留的一些中华文化元素也可能本来就是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民俗罢了。可就算是这样,歧视外族的风气,尤其是对北方一些少数民族的歧视,还是顽固的保留了下来。
到了明朝后期,有些北方的少数民族就试图起兵再灭中华。努尔哈赤颁布《七大恨诏书》,名为复仇,实为反抗。在明清对抗中,凡要降清的汉人必须要剃发改服,穿戴要跟满人一样。明亡以后,清庭坚决消除汉人的服饰与发式,留发不留头。本来中华引以为荣的服饰文化,却被北方少数民族彻底摧毁。同样,清朝的极端做法也招致了反抗。各藩属不再视中原为中华,这为后来大中华文化圈的分崩离析埋下了祸根。可见,极端地对待其他民族就会招致其他民族的联合对抗,导致自身的灭亡。
古代中华民族遗留下来几千年的史迹,足以让后人在其中找到经验与教训。说蒋介石战后对待日本以德报怨不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这是按照现代欧美的价值观来说的,当然也不符合孔子的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的思想。但在另一方面,在很多普通日本人的内心深处,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深远效应,应该是个值得深入研究的课题。
其实,中国的问题不是不够令人畏惧,而是不具备足够的实力,包括软硬两方面的实力。战后的中国根本就没有精力与实力来对应付日本问题。就国内而言,国共两党忙于内战,自顾不暇。就国际而言,美苏两霸把持一切,中国并无发言权。就算是今天,中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实力还并不具备足够的威慑与打击力度。所以,中国的做法就不可能像美苏那样令人畏惧。
当自己不具备足够的实力时该怎么办?所以就看到一些日本人不把中国放在眼里,中国也不把强硬话放在嘴上。但是,这不表明中国是软弱的。可以这么说,自国共内战停息以后,中国从没有在重大战略问题上含糊过。共产党刚刚建政,并且还是处于完全依赖苏联各方面的全面支持时期,毛泽东就敢于向斯大林提出外蒙古回归中国的问题。而且,在威胁到中国安全的大问题上,中国从来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抗美援朝是这样,对印、对越自卫反击战也是这样。现在所不同的是,应战手法做了战术性的调整。
林彪当时就不主张出兵朝鲜跟联合国军直接硬打,他的对策是陈兵于鸭绿江两岸而镇之。从美国解密的档案来看,美国总统当年并不同意美军直接攻打中国。在今天看来,林彪的策略也许不应该被否决。至少可以作为出兵的第一步,以试探美军的反应。可见,军事上的战略战术不是一个小问题,容不得半点误判。有时,引而不发的威慑力可能更大。而且,回旋的余地也可能更大。
伟大的抗美援朝使中国在世界上威名远扬、威震四海,但也使中国陷入了空前的孤立境地。甚至可以这样说,今天中国跟日本的领土纠纷就是抗美援朝的负战果。日本本来是美国压迫的对象,抗美援朝时成为美国拉拢的对象,抗美援朝后成为美国联合的对象。美国把一些二战时占领的日本岛屿与由美国托管的中国岛屿交给了日本,这使得中日由没有领土纠纷转为有了领土纠纷。甚至还可以这样说,中日的领土纠纷其实就是中美的领土纠纷。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让日本畏惧中国并不是明智的,让日本憎恨中国就更加失策。中日的领土纠纷实乃中美军事对峙的延续。要知道,韩战并没有结束,只是停战。美国用了将近半个世纪的功夫干掉了它的世界头号敌人苏联,美国是不是也要再用半个世纪来干掉它在韩战中的头号敌人中国呢?美国对付苏联用尽了一切手段,美国又要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中国呢?至少可以说,领土纠纷只是美国对付中国的一部分,而东海问题也只是一部分而已,甚至南海问题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所以,只要看透了中美之争,就看清了日本所充当的角色。日本只不过是中美博弈中的一个马前卒而已。中国在大战略问题上绝对不能模糊了焦点。如果中国再犯历史上的民族歧视错误,跟日本纠缠不清,势必将中国推进美国在韩战以后所挖掘的东亚陷阱。
中国也要借鉴苏联的前车之鉴,强国不可太强硬。物极必反。招人怕就是招人恨,招人恨就是招人灭。
美国在肢解了苏联以后,又想要故伎重演再肢解俄国。本来,叶利钦之流是可以将俄国导入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俄国也是可以演变成以美国价值为主流的社会。但是,美国在经济上耍弄俄国,在军事上逼近俄国,在政治上打压俄国。美国处处强硬对待俄国。叶利钦时代的俄国甚至有可能成为美国帮派的一员,但普京时代的俄国已经成为美国制裁的国家。美国用了二十来年,一手把本来亲美的俄国打造成反美的强硬俄国。
美国是强国,而且还太强硬。美国招致恐怖袭击就是欺人太甚的结果。美国将从俄国那里得到怎样的强硬回击,这又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从美俄的恶斗中,中国应该能够有所启发。从中华几千年的经验教训中,中国应该有足够的智慧来应对美利坚的灭华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