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含冤去世
爸爸陆承章于2009年9月1日早晨6点30分去世。
我6点38分赶到,看到妈妈已经在门外痛哭。我冲进病房,看见我最最亲爱的爸爸原先艰难呼吸的嘴巴已经不动了。我去摸爸爸的手,凉凉的手还是软软的,我不停地抚摸着,不停地喊着爸爸,可爸爸一点也没有反应了。我去抚摸爸爸的脚,那双肿胀的脚最近我一直在给他抚摸,我不停地摸着,不停地摸,再不摸,以后再也摸不到了。我又转身到爸爸身边,我要好好看看爸爸,泪眼中触目惊心的还是爸爸闭不紧的眼,合不拢的嘴。
妈妈这时也蹒跚着进来,用力合上爸爸的眼,嚎啕大哭着。
护工来拉我,说快点给爸爸擦身,穿衣,一会儿硬了,就不好做了。我顾不了这些,拼命哭着,他们硬是把我拉开了。
爸爸,爸爸,我从此失去你了,再也听不见你叫我“妹妹”了!我每天早晚两个电话,一拿起听筒,就听见你叫“妹妹”,可从今天开始,我再也听不到了!
爸爸,你昨天还艰难地举起手,搂住我的脖子,很轻地抚摸着我。我还想让你摸摸呀,我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温暖的感觉只有你才能给我。
爸爸,你走了,叫我与哥哥、妈妈怎么办呢?我们的房子被偷拆6年半了,我们何处去给你设灵堂呢!
……
擦干了眼泪,我们去找三林镇政府。
哥哥碰到镇党委书记,要他解决问题。镇党委书记储明昌说:“你们随便在哪里设灵堂,与我无关!”
我们要找镇长,他们说镇长开会去了。
三林镇维稳办主任王德林、信访办眭主任以及范副镇长似乎一天都在忙着联系,要帮我们解决问题,可是到晚上8点半,解决的一点眉目都没有。所谓的解决就是叫我们借房设灵堂。我们说,你们也是本地人,借的房子能设灵堂吗?我们是有房子的,把我们的房子还给我们!他们冷漠地回答,那就没办法了。晚上9点半,来了一位新区信访办尚主任,看上去很年轻。一上来就谴责我们不尽快火化老人,不尽快让老人落土为安,是要一辈子受良心谴责的。我们的房子在政府的干预下被开发商偷拆掉,尚主任没有谴责开发商、政府的违法、蛮横、冷酷,反而不停地指责我们,尚主任,你良心何在!你人性何在!
这期间,哥哥单位来了一批一批的人,连院长也来了。不知是来安慰的,还是带着上级的命令来威胁的,听上去都有。
晚上10点多,我们静坐在信访办接待室里,等待着问题的解决。突然来了一大批人,有白天见过的,有没见过的,还有一大批警察。缓缓地接近我们,环绕我们,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个人在摄像。我们见状马上走,他们就紧随着,不说话,只是摄像。走出镇政府大门,只见2辆警车尾随着我们,一会儿又缓缓向前开。我们乘车想暂时躲到借住的房子里,当我们赶到那里,看见原先的警车正从借住的小区内驶出来。
已是晚上11点多了。
悲伤、疲劳、愤恨席卷着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