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忘记30年前所遇到的一个问题。那一年,我们带孩子们到北京观光旅游,老同学贾春旺在《北京饭店》设宴,招待我们全家,席间,他突然向我们的孩子发问:如果中、美两国打起仗来了,你们帮谁?
同样的问题,老朋友李肇星也问过我们的孩子。
问题虽然是对我们的孩子提出来的,其实也是在拷问我们。对于我们这些移民在外的华人,尤其是移民美国,总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我们也早晚需要明确回答这个问题。
这些朋友虽然没有什么恶意,我知道他们所喜欢听到的回答是:“我们都是中国人,如果中美打起来了,我们当然是帮中国的。” 如果我们这么回应了,一定会得到他们的嘉奖,称我们为“爱国华侨”,皆大欢喜。实际上,我也多次荣获“爱国华侨”的称号,因为我很早就响应政府号召,回国投资,也曾经多次当过“纳税模范”,各类社会捐赠,我也许做的不比别人少,各种奖牌,我也许拿的比别人多。
但这种“政治正确”的说法,是不是今天我脑瓜里的真实想法呢?
今天,中、美开战已经不是茶余饭后的高谈阔论,而是我们大家都真正面临的沉重现实。我们不希望爆发战争,但是如果我们被卷入了一场战争,我们该怎么办?
我是中国人,但是我选择在美国居住,而美国也接纳了我。
40年前我在比较了很多可能居住的国家和地区之后,认定美国最适合我居住,决定举家移民美国,并在这个国度繁殖我的子孙后代。这样做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千千万万的中国人都做过这样的选择,但是在今天,我知道很多人把移民看作是“叛变”。美国是个移民国家,也许可以说是一个“叛徒之国”,最早来美国的那批人,不都是英国的“叛徒”吗?
我的家在美国,美国就是我的家,不论美国和什么国家开战,我都一定会站在美国这一边,这就是“保家卫国”。如果我选择在别的国家(包括中国)居住,我也会毫不犹疑地支持那个我所居住的国家。
我承认,我不仅加入了美国籍,我也在很大程度上认同了美国。
我这么说,很多人听了一定会不高兴,但是我活到今天这把年纪,为了讨好别人对我的看法而说假话,既无必要,也会使我感到不爽。很多话我可以不说,但是如果一定要说,就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