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图:我的外祖父陈金镛和外祖母蔡芝恩
上图:我的外祖母和五个舅舅,
其中三舅陈梦家(后排中),著名考古学家,原中国考古研究所副所长,
“新月派”诗人,文革中自杀;
四舅陈梦熊(后排右),中国著名地质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
上图:我的外祖父、祖母和他们的五子、五女
后排左二是我的母亲(1898-2001)
上图:外祖父陈金镛遗作之一:《中国的宗教观》
上图:后代子女为外祖父、母所建的坟墓
(很惭愧,以上所有图片都是从网上下载的)
我每年都过“圣诞节”,但我不是基督徒,我过圣诞节只因为这是一个普世同庆的美好节日,至于耶稣是怎么诞生的,世界上有没有“圣诞老人”,我没有兴趣探讨。
有人问我:你不信基督,是不是因为被共产党“洗脑”了?我告诉他:我生于一个宗教色彩十分浓厚的家庭,我的外祖父陈金镛(1868-1939)曾经是中国基督教最高学府南京《金陵神学院》(后改名为南京《金陵协和神学院》)的教授,我母亲全家信基督教,我自小就读于“教会学校”,每星期到教堂(今上海衡山路乌鲁木齐路口的“国际礼拜堂”)做礼拜,但是我却没有成为基督徒,这是出于我天生的“叛逆”和“倔强”性格。那个时候(10岁前),我还不知道世界上有共产党呢。
虽然我不是基督徒,但是我支持家人信教,因为我认识不少基督徒,他们都有一颗善良的心,助人为乐。我认为基督教是一个教人向善的好宗教。
很多人说中国人没有宗教信仰,全无敬畏之心,行事无法无天,没有底线。对此我常有同感。我也很同意刘亚洲的说法,他说中国人去祠庙烧香拜佛,就是去向威权者行贿,希望自己得到保护,能够“横财就手”、“心想事成”等等。如今不少佛教寺院都已经商业化,变成上市企业,佛教作为一个宗教,似乎也已经变质。
昨天我忽发奇想,在《百度》中键入我外祖父的姓名“陈金镛”三字(点击这里),无意中发现网上有不少介绍的文字,我闻所未闻。其中有一篇非常全面的介绍文章,叫做《陈金镛先生研究》(点击这里)。根据此文的陈述,在陈金镛所有的著作中,最有名的也许是那本1939年出版长达216页的《中国的宗教观》。很遗憾,我这个不肖子孙不仅没有读过这本书,甚至也不知道这本书的存在,但是根据《研究》一文对此书的介绍,我才开始意识到我对中国人的宗教观的看法实在很肤浅。
根据《研究》一文对陈金镛的研究和分析,他对中国人的宗教观念有非常精辟独到的看法,令我耳目一新。原来中国人不仅有真正意义上的宗教信仰,而且中国人的宗教观念其实和基督教有很多相符相合之处。
陈老先生认为中国人的心目中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神,那个神就叫做“天”,或称“上天”、“老天爷”。在中国人心目中,上天是“至高至尊至大至广,人人所共戴共瞻共仰共靠。中国自从三皇五帝以来,古人对神的称呼,最普通的就称为天,直到今天,这个称呼仍然通行,可见,越过历史的时空,古往今来,天的名词,古今通用。所以,人们如果遇到自然灾害,是人力所不能阻止的,终究会说这是“天灾”;吉凶祸福,人们所不能意料的,最终会说这是“天意”;如果有什么事情搞不清楚,就说“天晓得”;看到大逆不道的行为,就是“逆天”;人间誰最有权威?当然是号称“天子”的帝皇......
怪不得很多人爱说“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大家相信存在一个无形的掌管一切的“上天”,这和基督教所信仰的“上帝”,有何不同?基督教主张“一神论”,那个神就是“上帝”。上帝是无形的,但是上帝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基督教的“上帝”其实就是中国人心目中的“上天”,两者的含义是相同的。此外,中国人的“因果”、“灵魂”、“审判”、“天堂”、“地狱”等说法,也和基督教的说法相符。
如此看来,中国人不仅是有信仰的,这个信仰和基督教的教义也是一致的。中国人虽然拜菩萨、拜关公、拜妈祖、拜祖宗......似乎什么都拜,有人就把中国人的宗教观念归类为“多神论”,以区别于世界上的其它宗教,但是这样的区分并不合理。中国人心目中真正的上帝,还是那个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上天”。
后记:根据《金陵神学院》的历史,它是美国教会所创办的,难免有人会说,这陈金镛一定是为美国人服务的“走狗”吧。但是根据《研究》一文的分析,陈老先生恰恰是个观念非常保守的中国人。他年轻时拒绝学英文,一生不懂英语,一辈子不穿西装。他认为信教不需要学英文,他的神学知识完全来源于翻译的资料。陈金镛在《金陵神学院》当教授期间,除了教“神学”外,还教“中国文学”,他的“国学”造诣,远高于他的后代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