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受朋友邀请去做客,很高兴有机会结识不少新朋友,虽然大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一聊起“贸易战争”,大家的兴趣就来了,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一位朋友来自中国大陆,已经在美国居住多年,加入了美国籍,并且在美国花旗银行工作多年。这位朋友说,中国本来是没有资格加入WTO的,因为不是“市场经济”国家,不符合WTO的规定,但是中国说服了其它国家,并且保证在15年内改变自己,成为“市场经济”国家,据说还有文字上的协议,因此美国才同意中国加入,指望在15年后,中国能兑现诺言。现在15年过去了,中国不仅没有变成市场经济国家,反而变本加厉,等于养虎为患,因此说中国欺骗了美国和WTO,没有遵守诺言,违反WTO的规定,现在打贸易战,是因为美国终于醒悟了。
这位朋友承认他站在美国国家利益这一边看问题,我赞赏他的直白。我喜欢与人讨论时政,但是喜欢就事论事,不喜欢把人按照"立场"(现在的用语叫做“选边站”)进行分类,对问题产生偏见。我也喜欢凡事首先要搞清事实的真相,不喜欢空谈,因为空谈谁都会,唯独搞清事实真相是最难的。
这位朋友认为中国欺骗了美国和WTO,立即受到另一位朋友的质疑,他问:WTO真有这样的规定吗?中国真有这样的承诺吗?
我说我也听说有这个规定,也听说中国做过这样的承诺,但是没有找到有关这个问题的直接信息或明确答案。我只知道一个事实,就是中国参加WTO15年后的今天,美国、日本、欧盟等G7国家,都不承认中国是“市场经济”国家,而中国却坚称自己是“市场经济”国家。为此,中国和这些国家正在WTO打官司,目前不知道WTO将如何裁决。
至于中国究竟是不是市场经济国家,如果要我发表看法,我承认中国的确不是美国或西欧那样的市场经济,大部分商品都可以在市场上自由买卖,价格由“供求关系”来决定。事实上,中国政府对经济的直接干预或参与越来越多,政府通过国营企业直接掌握了国家的经济命脉,大宗商品的贸易权基本都在国企的手里,货币作为“最重要的商品”,其价格由政府来确定,不能在市场上自由买卖。
话题就转到了中国的国家体制问题。一位朋友说,中国是“集权”国家,即权力高度集中,但是还不能算是“独裁”国家,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这个说法似乎无人反对。
我认为“权力的高度集中”是治理中国这样一个国家的必要条件,没有高度的威和权,在中国这样的环境下确实很难办事,中国人的文化传统就是喜欢崇拜威权,希望出现“好皇帝”。
记得“改革开放”初期,陈云曾经主张“鸟笼经济”,即政府必须把经济管控起来,就好像把鸟关在笼子里一样,这只鸟如果任其自由飞翔,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现在看来,陈云的确很有远见。以货币为例,如果实行自由兑换,那就肯定会乱套,人民币在国内的发行量过于巨大,就好像一头关在笼子里的猛虎,如果把笼子打开,那还了得?
因此我认为中国的“非市场经济”对中国这样的国家来说,不仅是实际存在的事实,也是完全必要的,甚至是不可避免的。至于中国是否就欺骗了美国和全世界,也许话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中国利用WTO发展了自己的经济,而美国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中国是不是“市场经济”国家,我相信WTO有其认定标准,局外人不要轻率下结论。中国是否违反了WTO的规则和自己的承诺,中国和很多国家正在WTO打官司,WTO最终将如何裁决,现在还在诉讼程序中。
如果WTO按照美国、日本和欧盟国家的意见,裁决中国为“非市场经济”国家,或裁定中国违约,中国是否就必须退出WTO,或者其它国家对中国征税,就变成合法,现在还不好说。
反过来,如果WTO裁决中国是“市场经济国家”,美国和其它国家是否肯接受WTO的裁决,现在也真不好说。这样的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就好像特朗普说中国是“汇率操纵国”,也许是因为人民币不能自由兑换,但是美国财政部有其自己的认定标准,否定了特朗普的说法,也许是因为美国财政部认识到“猛虎出笼”的可怕后果。
不过,美国真有不少人认为美国被中国欺骗了。存在这样的认知,恐怕也是无可否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