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把这次“贸易战争”看作是“工业中国”和“农业美国”之间的较量和对抗,他们认为中国是经济上的“工业国家”,出口以工业产品为主;美国是经济上的“农业国家”,出口以农业产品为主。“工业国家”比“农业国家”更强大,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他们认为中国已经足够强大,足以对抗美国的挑战。
事实是否如此?让我们用“大豆”和“纺织品”这两种产品来进行比较。“大豆”是农产品,“纺织品”是工业产品,这两种涉及“吃”和“穿”的产品,都是人类日常生活的必需品,不可或缺。今天中国人所食用的大豆,主要来自美国,而美国人所穿着的服装,大部分来自中国。
“贸易战”开打了,如果中国用“不买美国大豆”对美国进行报复,美国也用“不买中国纺织品”对中国进行反报复,结果会如何呢?中国人不能不吃大豆,美国人不能不穿衣服吧?中国说可以改向其它国家,例如巴西,购买大豆,美国也说可以改向其它国家,例如印度,购买纺织品,那么结果会如何呢?(所谓“停止购买”当然只是纯理论的极端情况,目的是进行比较,实际情况是“减少购买”而已。)
大豆是人体所需蛋白质的重要来源,中国每年购买美国大豆3000万吨,如果停止购买,对美国的打击当然很大,但是美国商务部长罗斯Ross明确指出,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取代美国,向中国提供这么多大豆。也就是说,所谓“停止购买美国大豆”,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空想。如果中国大量购买巴西或阿根廷大豆,势必造成巴西和阿根廷大豆供应紧张,价格暴涨,原来购买巴西、阿根廷大豆的客户,势必转而购买低价的美国大豆,冲淡了中国用大豆作为报复手段的效果。
农产品的特点是必须占用一定的耕地面积,而耕地面积就是一本“零和”的账。任何国家要大规模增产数量如此巨大的大豆,必须大量排挤其它农产品的耕地面积,不仅巴西做不到,中国也做不到。还有一个暗藏的重要因素,那就是美国和巴西的大豆,都是“转基因”农作物,而“转基因”大豆的种籽,可能都已经被控制在美国手里。按照某些人的恐怖说法,吃转基因食品可能影响人的生育能力,是“美帝灭我”的阴谋,即便如此,中国仍然大量进口美国大豆,这说明什么问题呢?(中国大量进口转基因大豆,却禁止在国内种植。)
工业产品显然不受这些限制,产能的增加容易得多,尤其是低科技轻工业产品,能替代中国的国家太多了,现在美国市场上的纺织品越来越多来自印度、孟加拉、印尼、越南、马来西亚等国。即便不减少贸易逆差,今后美国也希望减少对中国的购买,增加对其它国家的购买,这就是现在美国所特别强调的“经济安全”,既不依赖于某单一国家的供应。
有人说,中国人可以不吃豆油,改吃花生油。这也许是一种好办法,但是花生油的价格本来就比豆油高三分之一,更何况一时上哪来这么多花生?此外,如果需要改变生活习惯,也有相当难度,炒菜可以不用豆油,但是我不能放弃酱油和豆腐等其它豆制品。
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问题,那就是中国的出口制造业,大部分仍然是劳动力密集产业,制衣行业尤其如此,如果美国停止购买中国生产的成衣,势必造成大批工人的失业下岗问题。而美国的农业已经高度机械化,产量收缩时饭碗受影响的是那些来自墨西哥的临时工。
先祖遗训:民以食为天!用“工业产品”和“农产品”进行较量,只怕占上风的还是“农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