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对死亡极其宽容的季节，同样也是一个对死亡极其严苛的季节。说它宽容吧，很多病重的人都曾逝去冬天的寒冷，相比较全国大多数的天气而言，这还算是个气候比较亲切的小城了。说它严苛吧，只不过这“温暖”是有代价的。人一旦停止呼吸。天气的相对炎热总会加快肉体的腐烂。而燥热的夜晚，也总会禁不住带给人某种不经意间窒息感。在城市迷你的灯光里，一切灵魂都显得脆弱无比。

  其实，要说人对死亡这件事，和怕与不怕关系不大，求生的本能或许总会让人在一瞬间颠覆曾经思索的一切，那怕那所有的都是你已经准备好了的！

  我们所居住的小城是一个普遍“老龄化”的城市，按照老年人的说法就是年轻人都到城里去了。他们口中的城里指的就是几十公里的外的一线市中心。而准确的说，这里也只不过是市中心的郊区而言。开车抵达也不过一个小时，公共汽车不过一小时。不久后的地铁开通后，只需四十分钟。

  去年冬天的一个早晨，我们下楼买菜，看到一位老爷爷拄着双拐，一步一步的小区里如慢慢挪动着。那种慢速度是年轻人所不能习惯的！我们相互对望一眼，便彼此都读出了对方的心声：“唉，时间不多了！”之后，我们都一言不发垂下眼睛。仿佛关于这个世界终结，即便就发生在下一秒。

  按照我们的速战速度，买完一周吃的菜回来，差不多四十分钟。当我们回来时，那位拄双拐的老爷爷却依然只是在小区的活动空间内挪动了一二十米远，他的头上却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我们走过去，想要扶他坐下，他却摇着头说他能走，不能耽误我年轻人的时间。

  大约四十天后，楼下的空地上忽然搭起了灵堂。是的，没错，就是那位拄双拐的老爷爷，他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懂得生死，却不一定能懂得时间。那天，看到搭起的灵堂的那一瞬间，我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跑回屋子，在电脑上漫无目的的查黄历。从不相信现代人的各种YY，但却也经常將阳历和阴历给搞混。

   在我小得还不知道生死离别的悲苦的时候，每逢亲朋或邻里中有老年人去世时，妈妈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不用害怕，某某是一位和善的老人家，人老了，就犹如熟透的果子，最终总要到地面来的！”

   小时候，我的胃不好，时常疼痛。假如那个时候刚刚附近邻里有人去世，妈妈总会叨念：“你这老人家，去极乐世界，就好好探路吧！不要逗小孩子，小孩疼痛是很可怜的！”

   这些话是妈妈时常挂在嘴边的，但妈妈从未告诉过我，关于生死的道理。

   …….

  转眼二三十年过去了，我的妈妈已经从一位年轻漂亮的母亲被岁月洗涤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而当我们彼此谈论生死时，便如同讲一个忠于我们彼此的故事一般。

2016年5月10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