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去北海聽荷

王正鵬（土家族）／文／攝影

夏天天熱的時候，到瓊島春蔭石頭上坐一坐，那種舒適的涼快，應該是神仙過的日子。

什麼時間去比較合適呢？正是夏末秋來蟬叫得正歡快的中午時候，吃罷午飯，細細的往北海走去，一來踏實了胃中的脹食，二來去吊一吊樹蔭下的涼風，一路走來，比愛睡覺的人還圖個枕頭的夢香。

北海的荷花，開得比別處遲一些。

早些年，北海的荷花開得沒有季節，大概是沒有圍欄的緣故吧，周圍岸邊的草長得齊腰高，荷花為了勾住做買賣人的眼睛，總是搖頭晃腦鑽出來，頂著葉，擦著胭脂的將花朵竄得比齊腰高的草還長，儘管有倚門拉客的風騷模樣，可怎麼也拉不住賣油條小販子們的眼光，北海的荷花從春天開到冬天，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有幾個老頭先是在北海中洗澡，於是岸邊有了賣二鍋頭和五香花生米的小販子，後來又有大姑娘小姑娘跟著老頭們往水裏跳，起先是為了快活，後來說什麼是為了練身體，北海的水草纏住了幾個姑娘的腿，死了，上了報紙、電臺、電視臺，政府認為練身體重要，加上圍欄吧，施工隊便圍著北海的河沿乒乒乓乓起來，蟬兒趕跑了，荷花也打謝了，北海的荷花不再有了看頭。

水中多了洗澡的人，岸上便多了看洗澡人的眼睛，那些大個肚子赤條條的人在水中撲騰一會兒，象公鴨子一樣赤條條的立在樹蔭下，喝著從小姑娘手中遞上的二鍋頭，數著吃一粒一粒的幹花米豆，女洗澡的也只穿一條半透明三角褲衩，立在赤條條男鴨子面前，喝著酒吃著花生米，路人便立住腳，看這道風景來。

人是絕頂的聰明。

有人便在岸邊蓋上一個又一個的酒店和茶館，擺上柳丁，放上大布傘，將北海的荷花，和洗澡的男女當成是自己的招徠生意的愰子，若要看北海的風景，就要付費了。荷花不知什麼時候看透了酒店茶館老闆們的把戲，便不再放花了，冷不丁沒有人洗澡了，偶爾也在大荷葉的遮擋下，開上一朵或兩朵的。而高立於荷葉上頭的花，也是趁人睡靜了，象盜賊哧溜一聲竄了出來，雞還沒叫的時候又謝了。

古人有《愛蓮說》之故事，說愛蓮出於污泥而不染，大概不是講的北海的荷花，北海的荷花有他的羞恥，知道有人赤條條的洗澡，是斷不會開放的，就是開著的花，也是藏匿在中直高大的綠葉下，不露半點春光。北海的荷，只有閒時去看，才看得到比《愛蓮說》更高一層的美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