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唐宫秘史》之五

据民国十年（1922）怡情室主人辑《唐宫秘史》，王正鹏校

序

唐之宫闱秽乱极矣，武氏之淫凶极恶，为我国历史上所未有，其不亡于武者，盖有天幸焉，原夫高祖之得国于阿麽也，救民伐暴，何隧逊迹汤武而成谋之，始置酒晋阳汙，及宫嫔良，由世民刘表等之，大逆不道陷君父于恶，致启后嗣宫闱，秽乱之祸白马寺僧怀义，人臣工之章奏莲花六郎，传民间为韵事，下至點筹躬亲塞酥相谑极人世，无恥之事，而于唐代备之，未尝不叹。造其因者之，必食其果焉。兰陵女史葄史功深正史之外，尤耽裨史以为可以补正史，所未及香闺馀暇甄录成书要，皆关于宫闱之秘密，而词章家以为熏香摘体之所在焉，不揣固陋序而归之。

民国十年（1922）怡情室主人序于海上之黄楼

小龙行雨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尝幸东都，天大旱且暑。时圣善寺有新来天竺乾僧善无畏（637～735），号三藏，僧善无畏（637～735）召龙致雨之术。[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遣力士疾召无畏请雨，僧善无畏（637～735）奏云：“今时之旱，乃天数使然。若召龙，恐与烈风雷雨，转足以暴物，臣不敢奉诏。”，[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强使之曰：“人苦暑病久。虽暴风疾雷，亦足快意。”，僧善无畏（637～735）不得已。乃奉诏。有司照例陈设祈雨之具，幡幢铙䥽无一备。无畏大笑曰：“此何足以致雨？”，尽令撤去之。独持一钵，命盛清水，自出小刀搅旋之，胡语诵咒数百遍。须臾见有如龙状者，大仅类指，赤色，首啖水上，俄复没于钵水中。无畏复以刀搅水，咒者三。顷之，白气一缕自钵中兴，如炉烟，直上数尺。稍引去，出讲堂外。僧善无畏（637～735）谓高力士（684～762）曰：“宜去，雨至矣。”，高力士（684～762）绝驰而去，还顾见，白气疾旋，自讲堂西岩一匹素练悬挂，既而昏霾，大风震雷，雨下如注。高力士（684～762）甫及天津桥之南，风雨亦随马而驰至矣，衢中大树皆拔。高力士（684～762）复奏：“衣冠已尽沾湿矣。”，时孟温礼（? ～732）为河南尹，目睹其事。后吏部员外郎李华（715～766）撰《东都圣善寺无畏三藏碑》[惟和尚轮王梵嫡，号善无畏。释迦如来季父甘露饭王之後。其先自中天竺回，因难分王乌茶。父曰佛手王，以和尚生有圣姿，早兼德艺，故历试焉。十岁统戎，十三嗣位。睹诸兄举兵构乱，不得已而後征之。接刃中体，捍轮伤顶。军以顺胜，兄以爱全。乃白母后，告群臣曰：“向者亲征，义断恩也。今以国让，行其志也。”，因置位於兄，固求入道。太后哀许，赐以传国宝珠。南至海滨，得殊胜招提，入法华三昧。聚沙建塔，誓一万区。黑蛇伤指，而不退息。身寄商舶，往中印度。密修禅诵，口放白光，无风三日，而舟行万里。与商人同遇群盗，阽於并命。和尚慰帖徒侣，默诵真言，七俱胝佛尊，全现身相，盗果为他寇所歼，寇乃露罪归诚，指踪夷险。越穷荒，逾毒水，至中天竺境上，乃遇其王。王之夫人，即和尚妹也。和尚服同凡品，而徒侣以君礼奉之。王问获其由，嗟称不足。菩提眷属，是日同归，慈诚布荫，一境丕变。於是发三乘之藏，究诸部之宗，品偈章句，诵无遗者。说龙宫之义理。得师子之频伸，名振五天，尊为称首。那烂陀寺像法之泉源，众圣之都会，乃舍宝珠，莹大像额端。昼如月魄，夜则光耀。僧有达摩鞠多，掌定门之秘钥，佩如来之密印，颜如四十许，实八百年也。和尚投体两足，奉为本师。钵中非国食，示一禅僧，华人也。见油饵尚温，粟饭馀煖，愕而叹曰：“中国去此十万八千里，是彼朝熟，而午时至此，何神速也？”，会中尽骇，而和尚默然。本师谓和尚曰：“中国白马寺重阁新成，吾适受供而反。汝能不言，真可学也。”，乃授畏总持瑜伽三密教。神龙围绕，森在目前；无量印契，一时受顿。即日灌顶，为天人师，称曰三藏。三藏有六义，内为戒定慧，外为经律论，以陀罗尼而统摄之。惟陀罗尼菩提速疾之轮，下脱吉祥之海。三世诸佛，生於此门。夫慧照所传，一灯而已。慧照殊异，灯亦无边。由是有百亿释迦、微尘三昧菩萨金刚，总摄於诸定，向月悬同於法身，顿升阶位，邻於大觉，此其旨也。和尚遍礼圣迹，周行大荒，不悔艰难。每所三至，为迦叶剃发，受观音摩顶。尝结夏於灵鹫山，有猛兽前路，深入山穴，穴明如昼，有牟尼立像、左右侍者，色相如生。中印度大旱，求和尚请雨。观音大圣在日轮中，手执净瓶，注水施地中。感咽於双树之下，问往昔於佛世之人。为者不言，十问其一。锻金为贝叶，写《大般若》；镕银起宰堵波。等佛身相。母后谓和尚已化，泪竭丧明，及寄疏问安，朗然如故。大雄灭後，外道如林，九十六宗，各专其见。和尚皆随所执，乘喻破疑，解邪缚於心门，舍迷津於觉路。法雨大小而均泽，定水方圆而满器。仆异学之旗鼓，建心王之胜幢，使其以心制狂，即身观佛。本师喜曰：“善男子！中国有缘，可以行矣。”，乃顶辞奉下，至迦湿弥逻国。中夜次河，河无津梁，浮空以济，受请於长者。有罗汉降曰：“我小乘之圣，大德是登地菩萨。”，乃让席推尊和尚，授以名衣，乃升空而去。鸟旸国有白鼠驯绕，日献金钱，讲毗卢於突厥之庭，而可敦请法。和尚乃安禅树下，法为金字，列在空中。突厥之妻，有以手按其乳，乳为三道，飞注和尚口者，乃合掌端容曰：“此我前生母也。”，或悮举刃三斫，支体无所伤，斫者唯闻铜声而已。至雪山天池，而和尚不愈。本师自空而至曰：“菩萨身同世间，不舍生死。汝久离诸相，宁有病耶？”，言毕而冲天，则洗然而愈矣。路出吐蕃，与商旅同次，夷人贪货，率众合围，乃密为心印，而蕃豪请罪。至中国西境，夜有神见曰：“此东非弟子界也。文殊师利实护中州。”，礼足而灭。以驼负经，至西川。涉龙沙，陷驼足，没於泉下。和尚入泉三日，止龙宫而化之，牵驼出岸，经无霑湿。睿宗道尊德盛，立契无为，诏僧若那及将军史献出玉门塞表，以俟来仪。开元绍兴，重光大化。圣皇梦与真僧见，其姿状非常，躬御丹青，图之殿壁，及和尚至止，与梦合符。天子光灵而敬悦之，饰内道场，尊为教主。自宁、薛二王而下，皆跪席捧器。为师宾大士於天台，接梵筵於帝座，礼国师以广成之道，致人主於如来之乘，巍巍法门，於此为盛。有术者握鬼神之契，参变化之功，承诏御前，效其神异。和尚恬然不动，而术者手足无施矣。其馀秘要，代莫闻也。累请居外，敕诸寺递迎，随驾至洛京，诏於圣善寺安置。自出内之後，奔走华夷，和尚临之，贵贱如一。奉仪形者，莲华开於眼界；禀言说者，甘露降於心源。超然自悟曰：“有其人矣。”，法侣高标，惟尊奉长老宝思，其馀皆接以门人之礼。禅师一行者，定慧之馀，术穷天地，有所未达，咨而後行。和尚质粹神迈，气和言简，不舍律仪，而身心自在；不离坐席，而愿力俱圆。有来毕应，触应无碍；故众妙悬解，艺能兼於百工；大悲普薰，草木同於一子，不知其极也。於本院铸金铜灵塔，以此功德，应缘护世。手为模范，妙极人天。寺从众以销冶至广，庭除深隘，虑风至火盛，灾延宝坊。笑而言曰：“无可为忧，自当有验。”，及鼓铸之日，大雪蔽空；灵塔既成，瑞花飘席。前後奉诏，禳旱致雨，灭火返风，昭昭然遍诸耳目矣。从容上请，大庇缁林，正法之兴，系於龙象，信也。表求还国，优诏不许。开元二十三年十一月七日，右胁累足，涅槃于禅室，享龄九十九，僧腊八十。法界凄凉，天心震悼。诏鸿胪卿李岘威仪宾律师护丧事，以某月日葬於龙门西山。涕慕倾都，山川变色。弟子宝思禅师荣阳郑氏，明畏禅师琅琊王氏，皆高族上才，超然自觉，息言为乐说之辨，妙用即禅那之宗，入和尚之室，惟兹二人。而乾元之岁，再造天维，大君证无缘之悲，躬行不匮之孝。由是释梵扈跸，天龙济师，凶秽扫除，人祗清净。位光付嘱，教大兴行。二禅师爰以偈颂，刻诸金石。法离文字，道不可名，以慰门人感慕之心，有同颜子喟然之叹。其文曰：“释宫尊种，龙扶出池。舍位成道，为天人师。度微尘众，行甘露慈。仁消大怖，辨洗群疑。法本不灭，今子得之。随方演教，聿来中国。帝后承迎，天花满礻戒。欢喜园花，惟闻エ卜。百千万亿，调伏其心。灌顶在昔，声闻现今。山王高妙，海月圆深。因於示灭，空悲鹤林。伊水西山，冥冥元室。金棺此闭，式瞻无日。双宝昭兴，教尊言密。归我者因，因明悟实。”。]。今洛京天津桥有荷泽寺者，即高力士（684～762）去请咒水祈雨回，至此寺前雨大降。[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因于此地造寺，而名荷泽寺焉。寺今见存[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八分书“荷泽寺”。

助情花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既宠贵妃杨玉环（719～756），惟日不足，不视朝政，安禄山（703～757）初承圣旨，因进助情花香百粒，大小如粳米，色微红，娇艳可喜，每当寝处之际，含此香一粒于口中，立能助情发兴，筋力不倦，[唐]玄宗李隆基（685～762）甚宝秘之日，此亦[汉]灵帝刘宏（157～189）之慎卹，谬也。

烛奴妓围

[唐]天宝（742～756）盛时，宫中奢侈成风，诸王子亦竞相仿效，盖世会使然也。申王李璹（? ～752）每夜宫中与诸王贵戚聚宴，以龙檀木雕成烛跋童子，衣以绿衣袍，系之束带，使执画烛列立於宴席之侧，目为烛奴。诸宫贵妾之家皆效之。又申王李璹（? ～752）每醉，即命宫妓将锦綵结成一兜子，仰卧其中，使诸宫妓畀归寝室，本宫皆呼曰：“醉兴。”，每至冬月风雪苦寒之际，使宫妓密围于坐侧，以御寒气，自呼为“妓围”。

此胡有异相

[唐]天宝（742～756）中安禄山（703～757）征来朝[唐]玄宗李隆基（685～762），特异待之，每为致殊礼，殿四偏张画金鸡障，安禄山（703～757）来辄赐坐。[唐]肃宗李亨（711～762）曰：“天子殿前，无人臣坐礼，陛下宠安禄山（703～757）己甚，必将骄也。”，[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呼太子李亨（711～762）前曰：“此胡有奇相，吾以此厌弭之尔。”。

美人唱水调歌

[唐]兴庆宫，上潜龙之地，圣历初（698～700）五王宅也。[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性友爱，及即位，立楼于宫之西南垣，署曰：“花萼相辉。”，朝退，亟与诸王游，或置酒为乐。时天下无事，号太平者垂五十年。及羯胡犯阙，乘传遽以告，[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欲迁，幸之，登楼置酒，四顾凄怆，乃命进贵妃杨玉环（719～756）。贵妃杨玉环（719～756）者，[唐]睿宗李旦（662～716）所御琵琶也。异时，[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张乐宫殿中，每尝置之别榻，以黄帕覆之，不以杂他乐器，而未尝持用。至，俾乐工贺怀智取调之，又命禅定寺僧假师取弹之。时美人善歌从者三人，使其中一人歌《水调》。毕奏，[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将去，复留眷眷。因使视楼下有工歌而善《水调》者乎。一少年心悟上意，自言颇工歌，亦善《水调》。使之登楼且歌，歌曰：“君不见昔日西京全盛时，汾阴后土亲祭祠。斋宫宿寝设储供，撞钟鸣鼓树羽旂。汉家五叶才且雄，宾延万灵朝九戎。柏梁赋诗高宴罢，诏书法驾幸河东。河东太守亲扫除，奉迎至尊导銮舆。五营夹道列容卫，三河纵观空里闾。回旌驻跸降灵场，焚香奠醑邀百祥。金鼎发色正焜煌，灵祇炜烨摅景光。埋玉陈牲礼神毕，举麾上马乘舆出。彼汾这曲嘉可游，木兰为楫桂为舟。棹歌微吟彩鹢浮，箫鼓哀鸣白云秋。欢娱宴洽赐群后，家家复除户牛酒。声明动天乐无有，千秋万岁南山寿。自从天子向秦关，玉辇金车不复还。珠帘羽扇长寂寞，鼎湖龙髯安可攀。千龄人事一朝空，四海为家此路穷。豪雄意气今何在，坛场宫馆尽蒿蓬。路逢故老长叹息，世事回环不可测。昔时青楼对歌舞，今日黄埃聚荆棘。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闻之潸然出涕，顾侍者曰：“谁为此词？”，或对曰：“宰相李峤（645～714）。”，[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曰：“李峤（645～714）真才子也。”，不待曲终而去。

胡儿无父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幸爱安禄山（703～757），呼之为子。常于便殿与贵妃杨玉环（719～756）同宴坐，安禄山（703～757）每就见，不拜[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而拜贵妃杨玉环（719～756）。[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顾问曰：“此胡不拜我，而拜妃子，意何在也？”，安禄山（703～757）从容对曰：“臣本胡家，只知有母，不知有父，故也。”，[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大笑，安禄山（703～757）丰肥大腹。[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指而问曰：“此胡腹中所贮何物？其大乃尔。”，安禄山（703～757）应声对曰：“臣腹中更无它物，惟赤心耳。”，[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以其状态诚朴益亲善之。

与民同乐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御勤政楼大酺，从士庶观看，百戏竞作，人物填咽，金吾术土白棒雨下，不能制止，[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患之。谓高力士（684～762）曰：“吾以海内丰稔，四方无事，故盛为乐。欲与百姓同欢，不知下人喧乱如此，汝有何术以止之否？”，高力士（684～762）奏曰：“臣不能也，但闻严安之威信素著，百姓无不畏服，陛下试召处分打场，以臣愚见，必有可观也。”，[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从之。安之既至，行广场一周，以手版画地，示众人约曰：“踰此者立杀无赦。”，从此终五日酺宴，百姓偕指其界相谓曰：“此严公所画。”，无一人敢犯者。

太真绿玉磬

贵妃杨玉环（719～756）曲艺甚多，于击磬尤为擅长随意拊搏之，则音玲玲然多新声，虽太常梨园之能人莫能加也，明皇听之甚为嘉赏，因命名工採蓝田绿玉，琢以为磬，尚方造簨簴流苏之属，皆以金钿珠翠珍怪之物杂饰之。又铸金为二狮子，拏攫腾奋，其状如生，各重二百余斤，以为之趺。其他彩绘绚丽，制作精妙，一时无比也。及[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幸蜀回京师，乐器多亡失，独玉磬偶在。[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顾之凄然流涕，不忍置于前，趣令载送太常寺。后藏于太乐署正声库者，至唐末犹存焉。

隐形术

道士罗思远（618～758）多秘异术，尤善隐形，[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乐其法，欲就习之，强而后可，道士罗思远（618～758）故作难题，[唐]玄宗李隆基（685～762）皆一一听受，乃择期称道士罗思远（618～758）为师，精勤专一学之，乃道士罗思远（618～758）虽传授不肯尽其妙，[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与道士罗思远（618～758）同在一处为之，则人不能知其所在，若独自试为，则或余衣带，或露幞头脚，宫中人仍知[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所在也。[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大不懌，然无如何，或多方赐宝，或以死惧之，道士罗思远（618～758）终不为动，[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大怒，命高力士（684～762）裹以油幕，置于油榨下，压杀而埋瘞之，不旬日有中官自蜀道回者，云：逢道士罗思远（618～758）于路，乘驴倘徉，笑谓使者曰：“上之见戏，一何虐也。”。

阿马婆之迎合

[唐]开元十三年（725）十一月十五日[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东封泰山次华荫，见岳神数里迎谒，[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问左右，左右无有见者，遂诏诸巫问：“神安在？”，独老巫阿马婆（? ～727）奏云：“在路左，朱发紫衣，迎候陛下。”，[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顾笑之，仍令老巫阿马婆（? ～727）敕神先归，[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至庙，又见神橐鞬，俯伏殿庭东南一株大柏之下。又召老巫阿马婆（? ～727）问之，所对与[唐]玄宗李隆基（685～762）目见所同。[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乃加礼敬，命老巫阿马婆（? ～727）致意而旋，寻诏先诸岳封为金天王。[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自书制《华岳碑》碑文以宠异之。其碑高五十余尺，阔丈余，原四五尺，为天下碑之最大者。其隂刻扈从太子王公以下官名，制作壮丽，镌琢精巧，一时无比。

凉州曲

西凉州俗好音乐，制新曲曰《凉州》。开元中，列上献之，上召诸王于便殿同观焉。曲终，诸王拜贺，蹈舞称善，独[唐]宁王李琳（？～757）不拜。[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顾问之，[唐]宁王李琳（？～757）进曰：“此曲虽佳。臣有所闻焉。夫音也，始之于宫，散之于商，成之于角征羽，莫不根蒂而袭于宫商也。斯曲也，宫离而少，征商乱而加暴。臣闻宫君也，商臣也。宫不胜则君势卑，商有余则臣事僭。卑则逼下，僭则犯上。发于忽微，形于音声；播之于咏歌，见之于人事。臣恐一日有播越之祸，悖逼之患，莫不兆于斯曲也。”，[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闻之默然。及安史乱作，华夏鼎沸，所以见[唐]宁王李琳（？～757）审音之妙也。

汤池异宝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幸华清宫，新广汤池，制作宏丽。安禄山（703～757）于范阳以白玉石为鱼龙凫雁，仍为石梁及石莲花以献，雕镌巧妙，殆非人功。[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大悦，命陈于汤中，又以石梁横亘汤上，而莲花才出于水际。[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因幸华清宫，至其所，解衣将入，而鱼龙凫雁皆若奋鳞举翼，状欲飞动。[唐]玄宗李隆基（685～762）甚恐，遽命撤去，其莲花至今犹存。又尝于宫中置长汤屋数十间，又尝于宫中置长汤屋数十间，环回甃以文石，为银镂漆船，及白香木船，置于其中，至于楫橹皆饰以珠玉。又于汤中垒瑟瑟及沉香为山，以状瀛洲方丈。[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将幸华清宫，[唐]贵妃杨玉环（719～756）姊妹竞饰车服，为一犊车，饰以金翠，间以珠玉，一车之费不下数十万贯。既而重甚，牛不能引，因复[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闻，请各乘马。于是竞购名马，以黄金为衔笼，组绣为障泥，共会于杨国忠（？～756）宅，将同入禁中，炳炳烛照，观者如堵。自杨国忠（？～756）宅至于城东南隅，仆御车马纷纭其间。杨国忠（？～756）方与客坐于门下，指而谓客曰：“某家起于细微，因缘椒房之亲，以至于是。吾今未知税驾之所，念终不能致令名，要当取乐于富贵耳。”，由是骄奢僭侈之态纷然，而昧处满持盈之道矣。[唐]太平公主李令月（665～713）玉叶冠，[唐]虢国夫人杨氏（716～756）夜光枕，杨国忠（？～756）锁子帐，皆稀代之宝，不能计其直。

虢国夫人之恣横

[唐]杨玉环（719～756）贵妃姊[唐]虢国夫人杨氏（716～756），恩宠一时。大治第宅，画栋雕梁，规模宏伟，众莫与比。其宅基乃[唐]韦嗣立（654～719）旧第也。其夺之也。一日方午，韦氏诸子方偃息于堂庑间，忽见妇人衣黄罗帔衫，降自步辇。有侍婢数十人，笑语自若。谓韦氏诸子曰：“闻此宅将售与人，其价几何？”，韦氏降阶曰：“君等当是误闻，先人旧处，何忍遽舍。”，语未毕，已有工役数百人，登东西厢，撤其瓦木，粉粉而坠。韦氏诸子知势不敌，即率家童挈其琴书出，委于路隅几满。久之[唐]虢国夫人杨氏（716～756）始给韦氏隙地十数亩，其宅则一无所酧。迨后新堂既成，召匠圬镘。以二百万赏其值，而复以金盏瑟瑟三斗为赏。圬者不顾而笑，[唐]虢国夫人杨氏（716～756）使婢问之，圬者曰：“请试取蜥蜴螈蠍一斛散之堂中，倘失一枚者，不敢取值也。”，[唐]虢国夫人杨氏（716～756）命试之信然，复加赏二百万。厥后又遇暴风，拔树委其堂上，已而视之，略无所伤。乃撤瓦以观之，则其下皆乘以木瓦。其制作精致，皆此类也。[唐]虢国夫人杨氏（716～756）每入禁中，常乘骢马，使小黄门御焉。紫骢悬之俊健，黄门之端秀，皆冠绝一时。

朝臣不及乐工

[唐]天宝十五年（756）六月十八日，群贼陷两京，大掠文武朝臣及黄门、宫嫔、乐工、骑士，每获数百人，以兵仗严卫送于洛阳。至有逃于山谷者，而卒能罗捕追协，授以冠带。安禄山（703～757）因昔日侍宴，深羡朝廷声伎之盛，故尤致意于乐工，访求颇切，于旬日获梨园弟子数百人。群贼因相与大会于凝碧池，宴伪官数十人，大陈御库珍宝，罗列于前后。乐既作，梨园旧人不觉嘘唏，相对泣下，群逆皆露刃以胁之，言有泪者当斩，而悲不能已。有乐工雷海清（716～756）者，不胜悲愤，怒而投乐器于地，西向恸哭。逆党乃缚雷海清（716～756）于戏马殿，支解以示众，闻者莫不伤痛。王维（692～761）时为贼拘于菩提寺中，闻之赋《菩提寺禁裴迪来相看说》诗曰：“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僚何日更朝天。 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马能跳舞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尝命教舞马四百蹄，各为左右，分为部目，曰“某家宠、某家骄”。。时塞外亦有善马来贡者，[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俾之教习，无不曲尽其妙。因命衣以文绣，络以金银，饰其鬃鬣，间杂珠玉。其曲谓之《倾杯乐》者，聚马数十匹，奋首鼓尾，纵横应节。又施三层板床，乘高而上，旋转如飞。或命壮士举一榻，马舞于榻上，乐工数人立左右前后，皆衣一色淡黄绡衫，文玉带，皆选少年而姿貌美秀者允之。每岁千秋节，命舞于勤政楼下，以为笑乐。其后[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既幸蜀，舞马亦散在人间。安禄山（703～757）常观其舞而心爱之，至是因以数匹置于范阳。其后转为田承嗣（705～779）所得，不知其为舞马也，杂于战马中。置之外栈。忽一日，军中享士，乐作，马舞不能自己。厮养皆谓其为妖，拥篲以击之。马谓其舞不中节，抑扬顿挫，跳舞益力，厩吏遽以马怪白田承嗣（705～779），命箠之甚酷。马舞甚整，而鞭挞愈加，竟毙于枥下。时人亦有知其舞马者，惧暴而终不敢言。

五凤楼下之奏乐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在东洛，大酺于五凤楼下，命三百里内县令、刺史率其声乐来赴阚者，或谓令较其胜负而赏罚焉。时河南郡守令乐工数百人于车上，皆衣以锦绣，伏厢之弁，蒙以虎皮，及为犀象形状，观者骇目。又有元德秀（695～754）遣乐工数十人，联袂歌《于蒍》。《于蒍》元德秀（695～754）之文也。[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闻而异之，征其词，乃叹曰：“贤人之言也。”，其后[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谓宰臣曰：“河内之人，其在涂炭乎？”，促命征还，而授以散秩。每赐宴设酺会，则上御勤政楼。金吾及四军兵士未明陈仗，盛列旗帜，皆帔黄金甲，衣短后绣袍。太常陈乐，卫尉张幕，令诸蕃酋长就食府县，教坊大陈山车楼船，寻橦走索，丸剑角抵，戏马斗鸡。又令宫女数百，饰以珠翠，衣以锦绣，自帷中出，击雷鼓为《破阵乐》、《太平乐》、《上元乐》。又引大象、犀牛入场，或拜舞，动中音律。每正月望夜，又御勤政楼观作乐。贵臣戚里，官设看楼。夜阑，即遣宫女于楼前歌舞以娱之。

王大娘之长竿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御勤政楼，大张乐舞，罗列百伎。时教坊中有王大娘（? ～728）者，善戴百尺竿，竿上施木山，作瀛洲方丈状，令小儿持绛节，出入于其间，歌舞不辍。开元十六年（728）时刘晏（718～780）以神童为秘书正字，年方十岁，形状狞劣，而聪悟过人。[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召于楼上帘下，[唐]杨玉环（719～756）贵妃置于膝上，为施粉黛，与之巾栉。[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问刘晏（718～780）曰：“卿为正字，正得几字？”，刘晏（718～780）曰：“天下字皆正，唯‘朋'字未正得。”，[唐]杨玉环（719～756）贵妃复令咏王大娘（? ～728）戴竿，刘晏（718～780）应声《咏王大娘戴竿》曰：“楼前百戏竞争新，唯有长竿妙入神。谁谓绮罗翻有力，犹自嫌轻更著人。”，[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与[唐]杨玉环（719～756）贵妃及诸嫔御，欢笑移时，声闻于外，因命牙笏及黄文袍以赐之。

李氏兄弟之技艺

[唐]开元（713～741）年间乐工李龟年（698～768）、李彭年（？～756）、李鹤年（？～756）兄弟三人皆有才学，各具盛名，李彭年（？～756）善舞，李鹤年（？～756）、李龟年（698～768）善歌，尤妙制《渭川》，特承顾遇，于东都大起第宅，僭侈之制逾于公侯，宅在东都通逺里中堂制度，甲于都中（今制晋公移于定鼎门外别墅号緑野堂）。其后李龟年（698～768）流洛江南，每遇良辰胜赏为人歌数阕，座中闻之，莫不掩泣罢宴。杜甫（712～770）尝赠诗《江南逢李龟年》“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崔九，即殿中监崔涤（？～726），在兄弟中排行第九，即称崔九。中书令崔湜（671～713）之第也。

碧芬裘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与[唐]杨玉环（719～756）贵妃避暑于兴庆宫，炎威盛烈，上乃命进碧芬之裘。碧芬出林氏国，乃驺虞与豹交而生，大才如犬。色碧於黛，香闻数十里。本属稀世之珍，此裘尚系[唐]太宗李世民（598～649）时贡来，名曰鲜渠上沮，鲜渠华言碧，上沮华言芬也。

红尘一骑

[唐]天宝十四载（755）六月初六日，[唐]杨玉环（719～756）贵妃生长于蜀，喜食荔枝，既贵乃令方帅贡献，嗣知南海所生尢胜蜀产，乃命每岁驰以进，时逢首夏，竭力奔驰，人马因是渴死者不知几数也，杜牧（803～852）撰《过华清宫三首·其一》诗谓：“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然荔枝为物，方暑而熟，经宿则败，后人皆不知之耳。

宫中神医

[唐]开元中有明医纪朋（？～741）者，吴人也，隐士周广（？～730）精习医术，乃往求教，尽得其秘诀而归，观人颜色谈笑，便知其受疾浅深，言之精详，不待诊候。[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闻其名，征至京师，令于后庭中召有疾者，俾纪朋（？～741）验焉。有宫人每日昃则笑歌啼号，状若中狂，或为鬼魅，而又足不能及地。纪朋（？～741）视之曰∶“此必因食饱而大促力，顿腹卧于地，故有此症也。”，乃歌以“云母汤”，既毕令熟寐，宫人醒后，所患竟豁然若失。问其致病之由，乃言：“前因太华公主载筵三日，宫中大陈歌吹，某乃主讴者，唯恐其声不能清越，有误大典，因多食炖蹄，以味美不觉过饱，而当筵歌数曲，曲罢即觉胸中甚热，戏于砌台乘高而下，不意未及半，复为后来者所激，遂仆于地，久而方苏，从此便得狂病，且致足不能履地也。”，[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大异之。又有黄门奉使自交广而回拜舞于殿下，纪朋（？～741）顾之曰：“此人腹中有蛟龙，明日当产一子，但从此不能复活于世矣。”，[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骇诧谓黄门曰：“卿体觉有不适否？”，黄门奏曰：“臣驰马大庾岭时当大热，觉困乏口渴异常，因于路旁饮野水，遂腹中坚痞如石。”，纪朋（？～741）即令取硝石、雄黄煮而饮之，立吐一物，长仅数寸，其大如指，帝审之鳞甲悉具，投之以水，俄顷暴长数尺，纪朋（？～741）急以苦酒沃之，复收缩如故形，以器覆之，明日启视，已生一龙矣。[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深嘉异，欲授以官爵，纪朋（？～741）不受，固请还吳中。[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见其辞意真挚，不欲违其意，遂放还乡。水部员外郎为纪朋（？～741）作传，叙述甚详。

金钱赌辛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未得[唐]杨玉环（719～756）贵妃时，虽武落衡（699～737）惠妃、江采萍（710～756）梅妃先后遂丽，然后宫犹时有进幸者，未至宠擅专房也，相传嫔妃辈每夕辄投金钱，互相赌赛，胜者待帝寝，后[唐]杨玉环（719～756）贵妃入宫，此戏遂罢矣。

泪结红冰

相传[唐]杨玉环（719～756）贵妃初承恩召，与父母相别，泣涕登车，时天寒，泪结为红冰，按此事与薛灵芸（206～226）事相类，况[唐]杨玉环（719～756）贵妃被幸时其父杨玄琰（689～729）早故，[唐]开元二十二年（734）七月十二日且先册为寿王李瑁（720～775）妃，安有别父母之说，殆因薛灵芸（206～226）事而误传，以为文人渲染之助兴。

被底鸳鸯

“被翻红浪覆鸳鸯”等句，近已为词章家小说家沿用滥矣。不知其源实出于[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唐]天宝三年（744）五月初五日，[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避暑游兴庆池，与妃子昼夜与水殿中，宫嫔辈憑栏倚槛，争看雌雄二鸂鶒戏于水中。[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时方拥[唐]杨玉环（719～756）贵妃于绡金帐内，谓宫嫔曰：“尔等爱水中鸂鶒，争如我被底鸳鸯。”，此语若在今日，令人肉麻欲呕矣。

冰筋

冬至日大雪，至午雪霁有晴色，因寒甚，所结麐溜皆为冰条，妃子使侍儿敲下赏玩，[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自外朝视政回问[唐]杨玉环（719～756）贵妃曰：“所玩何物耶？”，[唐]杨玉环（719～756）贵妃笑而答曰：“妾所玩者冰筋耳。”，[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谓左右曰：“妃子比喻雅切，可谓冰雪聪明矣。”。

口含玉鱼

[唐]杨玉环（719～756）贵妃体既充腴，每至夏月，常衣轻绡之服，使数侍儿在两旁扇鼓风，犹不解其热，每有汗出，红腻而多香，或拭之于巾帕之上，其色艳如桃花焉。又值宿酒初醒，更患肺热，尝凌晨独游后苑，傍花树以手攀枝，口吸花露，取其滋润肺腑也。无露时则每日含一玉鱼儿于口中，亦取凉沁心脾之意，玉环癡肥，于此可以想见。

助卿娇态

[唐]天宝（742～756）中太液池有千叶白莲数枝，值秋八月盛开，[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与贵戚、诸王临流置酒宴赏。水榭清高，香风馥郁，左右皆欢羡不置，[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揣[唐]杨玉环（719～756）贵妃指示于左右曰：“菡香虽娇，争如我之解语花耶。”，然[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既爱美人，亦复爱花如命，尝谓对此名花，不可不与美人共赏，一日与[唐]杨玉环（719～756）贵妃幸华清宮，因宿酒初醒，凭[唐]杨玉环（719～756）贵妃肩，同看木芍药，[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亲折一枝，与[唐]杨玉环（719～756）贵妃递嗅其艳，[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曰：此真醒酒妙品也。又命于禁苑中多植千叶桃，是年花始始开，[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与[唐]杨玉环（719～756）贵妃日返宴于树下笑曰：“不独萱草忘忧，此花亦能消恨。”，[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即步起亲折一枝，插于[唐]杨玉环（719～756）贵妃宝冠上曰：“协卿娇态百倍矣。”。

斗花之戏

[唐]杨玉环（719～756）贵妃持妃族之贵极意奢侈，每值上元，[唐]韩国夫人杨氏（? ～756）置百枝灯树高八十尺，竖之高山，入夜点之，百里皆见，光明几与月色争辉，杨国忠（? ～756）子弟各列千炬红烛围于左右，至于游春之际，则以大车结彩帛为楼，载女乐数十人，自私第声乐前引出，游园苑中，长安豪民、贵族皆效之。一时竞成风气，虽平民士庶之家，亦必有以点缀韶华，不令辜负，如所谓斗花之戏者，以插戴奇花多者为胜，往往不惜千金，市名花植于庭院中，以备春时斗花之用。又值春日士多不事事，相约野步嬉游，遇名花则设席藉草，各出美酒共相欢饮，以红裙递相插掛，谓之宴幄，可想见其奢逸矣。

宫中月令

[唐]天宝（742～756）时宫中每遇寒食节，竞竖秋千，令宫嫔辈戏笑，[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与[唐]杨玉环（719～756）贵妃设宴临赏，[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呼之为半仙之戏，都中士民竞相效仿，每至七月七日夜，在华清宫游宴，令宫女辈于庭中盛陈瓜花酒馔，务极精巧美备，以牵牛织女星之惠临，俾求恩福，又各捉蜘蛛置小盒中，至晚开视蛛网稀密，以为得巧之候，密者言巧多，稀者言巧少，民间亦效之。至[唐]杨玉环（719～756）贵妃入宫，[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典益豪迈，乃令就长生殿以锦綵结成耧殿，高约百尺以外，上可以胜数十人，陈以奇花异果美酒佳肴，设牛女二星坐位，[唐]杨玉环（719～756）贵妃亲拜祀焉，其余嫔妃各以九孔针五色线向月穿之，过者为得巧。并令女乐于栏外弹丝吹竹，以助清兴，夜漏既半，从官退休，[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乃与[唐]杨玉环（719～756）贵妃指双星为誓，愿生生世世为夫妇，并赐以金钗细合为信，即白居易（772～846）于元和元年（806）撰《长恨歌》“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也。又八月十五日夜，[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与[唐]杨玉环（719～756）贵妃临太液池祀月，音乐宴会之盛，殆与乞巧同，某年上凭栏望月，月已西斜，兴犹未尽，意颇不快，遂敕令左右于池西岸别筑百尺高台，与吾[唐]杨玉环（719～756）贵妃来年望月，后遂有安禄山（703～757）之变，未及竣工，惟存基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