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瑞士之美的精髓

    两年前赴欧洲旅行，一天之中有6-8个小时是在大巴上度过，所幸6月的欧洲日照时间长达16个小时，仍有剩余时间游览景点。

    尽管欧洲高速公路路况很好，但坐在车里毕竟也容易疲劳，于是有些旅友们都打起磕睡来，有的干脆躺在空余的座位上。虽然我也感觉疲劳，却舍不得放弃窗外的一片美景，因为窗外就是美丽的阿尔卑斯山。眼望过去，山峦起伏叠加，山顶白雪皑皑，山腰树木郁郁葱葱，山下的河流和散落的农舍、悠闲的牛群……宛如进入人间仙境……

    进入瑞士，山景更是美不胜收。阿尔卑斯山脉又是欧洲最大的山地冰川中心，海拔3200米以上为终年积雪区，山区覆盖着厚厚的冰层，远远望去分外妖丽。至今我都不明白，在许多海拔数百米的山坡上，一块一块犹如是用梳子梳过整齐划一丝绒般的草坪是如何形成的？如果是人工打理那岂非成本太高了？

    我们乘坐可360度旋转的大型缆车登上中阿尔卑斯山麓西南的雪山。这里的山地冰川呈现一派极地风光，我们看见不少登山、滑雪者。从缆车里往外看，白云、雪山、冰川、蓝天……游客们纷纷感叹，阿尔卑斯山是如此美丽，所以伟大的英国诗人拜伦用“大自然的宫殿”来赞美她。

    其实，对大多中国人来说，对瑞士的认识主要不在自然景观上，而是她生产的东西和为世人提供的服务。因为，欧洲对中国老百姓的开放，仅仅是几年前的事。

    过去，仅仅是从书本杂志上，从媒体上了解瑞士，而今天我感到瑞士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并非仅仅因为我旅欧时曾在瑞士呆了2天，而是将过去对瑞士的感性认识提高到理性，我感觉到了这个国家实实在在的美。

    我学的专业是机床制造，后来工作的单位也生产机床，因而我很关注世界各国生产的机床。半个世纪以前，我就知道“瑞士机床”享誉全球，这比我知道“瑞士表”还要早。因为那个年代很少看到进口手表，看到的都是国产的。

    对许多个人来说，往往以拥有一块瑞士手表而感到时髦，因为戴的是世界上最好的手表。而对机械企业来说，常常希望拥有一台瑞士精密机床，但大多数国内企业只能望洋兴叹。因为瑞士机床是天价，一般用户用不起。有人计算过，如果论斤两出售机床，瑞士机床每公斤的价格是日本机床的2.8 倍、美国机床的3.2倍，是中国大陆出口机床的11.5倍。一个人口仅700多万的小国，高端机床出口数十年来稳居世界前几位，很能说明问题。

    从长期奋斗的实践中瑞士人悟出一条真理：一个国家要生存下去，要发展，不仅要依赖人才，更重要的是必须有一个正确的人才观念。瑞士人认为，人才金字塔之中最宝贵的决不是尖顶的少数白领，而是最基层的广大工人，正是他们在承撑着整个国家奋发向上和不被倾覆。可以这样说，长期以来在正确的人生价值观薰陶下，瑞士才能出现16个诺贝尔奖金得主。

    可以说，瑞士之美，在于这个国家不仅高度重视人，而且坚持实行均衡的教育政策，尤其关注青少年的品质教育。瑞士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富国，但这个国家只有20%的中学生上大学，其余80%主要是接受各种职业培训或进入职业大学。更有许多家长是鼓励孩子去当学徒，今日瑞士85%的大老板是徒工出身。

    瑞士之美，是这个国家富而不奢的务实精神。瑞士几乎家家有小汽车，但政府坚持“蓝天白云高于一切”，尽最大的努力保护环境和节约能源。政府20年前就提出“理性用车”口号，并积极倡导自行车交通。瑞士修建了完善的自行车公路网，骑车旅行的人超过400万，年行程达2亿公里，相当于绕地球5000圈。瑞士境内目前共有9条自行车公路，全长3300公里，沿路设有1.5万个专为自行车提供的红蓝色路标。

    瑞士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大概也是世界上最节省的国家。在瑞士观光时导游介绍说，瑞士并不缺水，境内湖泊众多，有1484个，最大的日内瓦湖面积约581平方公里。但政府提倡节约用水，鼓励蓄积雨水。我们在苏黎世、琉森看到许多建筑物和住宅外部装有专用雨水流通管道，而内部建有蓄水池，雨水经处理后使用。据一位长住瑞士的中国记者介绍，由于保护得力，瑞士70%湖泊的水可直接饮用。

    这个国家的自然风光宛如人间天堂，我很难用笔墨来赞美她。到过瑞士的人，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到处都是雪山、森林、草地、湖泊。这里，借用中国伟大的报界先驱邹韬奋先生76年前(1933)在《萍踪寄语》中对瑞士的描述：“……记者此次到欧洲去，原是抱着学习或观察的态度，并不含有娱乐的雅兴，所以号称世界公园的瑞士，本不是我所注意的国家，但为路途经过之便，也到过该国的五个地方，在青山碧湖的环境中，惊叹“世界公园”之名不虚传。因为全瑞士都是在碧绿中，除了房屋和石地外，全瑞士没有一亩地不是绿草如茵的，平常的城市是一个或几个公园，瑞士全国便是一个公园；就是树荫和花草所陪衬烘托着的房屋，他们也喜欢在墙角和窗上栽着或排着艳花绿草，房屋都是巧小玲珑，雅洁簇新的(因为人民自己时常油漆粉刷的，农村中的房屋也都如此)。墙色有绿的，有黄的，有青的，有紫的，隐约显露于树草花丛间，真是一幅美妙绝伦的图画！”

    瑞士人尊重历史，看重前人的积累。据瑞士统计局公布的最新数字，1996年瑞士有862所博物馆。瑞士平均每9000人有一所博物馆，是世界上人均拥有博物馆最多的国家之一。瑞士大多数州都有不同类型的博物馆。58%的博物馆设在不足10000人的乡镇里。这可以说明，瑞士人不愿放弃一点一滴有用的知识，在瑞士人看来，博物馆里从有的收藏品，都是历史见证，饱含知识，蕴藏了宝贵的知识。

    在国际市场上最流行的语言是：一流企业出售标准，二流企业出售品牌，三流企业出售产品，四流企业出售劳务。瑞士这样一个小国，却是出售国际标准的强国。国际公认的有：钟表，出售的是时间标准；军刀，出售的是锋利的标准；瑞士联合国总部：出售的是讲台标准；瑞士奥运会总部出售的是体育标准；银行：出售的是信任标准；国际红十字总部：出售的是人道标准。

    多少年来，人们都在探索这个中欧小国生产的许多产品何以难以超越，其奥秘在哪？现在许多人知道了，优美的山水和人文地理蕴藏着无穷的智慧和创造力，瑞士人长期生活在赏心悦目心情舒畅的生态环境中，使他们的创造力的释放有了源源不断的动能。瑞士人真正领悟了美的真谛，一直在努力实践人与环境的高度和谐，在将祖国打造成人间乐土的同时，使自己从美好的大自然中汲取无穷的智慧。

    在瑞士人看来，可以没有金钱地位，没有汽车洋楼，但不能没有蓝天白云，不能缺少鲜花和绿草。所以瑞士才有了美好的环境。也许，正是这一点，让瑞士人的聪明才智有了落脚生根的地方。

    我终于明白，瑞士之美，最终是将人之美与大自然之美紧密结合在一起，相互依存，升为精华。


注：此文写于2009年9月，是瑞士资讯swissinfo.ch“我眼中的瑞士”征文比赛稿件，有幸获奖，奖品是一把瑞士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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