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在文化法庭上的抗辩
抱 峰
在许多人看来我只是一簇枯黄的草根,顶多是从阴山背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一棵小草,低矮,猥琐,浑身掉土面。可是,这棵小草却要和深圳的蝴杜鹃、广州的红木棉争奇斗艳!在风雨中摇曳,够着阳光生长!是呀,我没有趋之若骛的高学历,没有金领银领的好工作,没有魔鬼的身材和精心雕琢的脸蛋;这样一个女人居然要寻觅高素质的丈夫,被挤在旮旯还要负气,声言自己绝顶美丽,绝顶聪明。于是有人嗤之以鼻:“谁让她想出名来着,不知风大芟了舌头!自作自受!”鄙夷的目光几乎把我烧化,诟骂的口水几乎使我灭顶。
出人意料,我真地出名了!人们管我叫“网络红人”,居2010年十大网络红人之首!犀利哥、芙蓉姐尾随!有闲人要拿我解闷,狗崽队要拿我换钱,吃腻大鱼大肉的要拿我当卤虾酱爽口,玩腻宠物犬的要拿我当异类作践,看腻巨乳肥臀的要拿我寻刺激,骂中国足球惨败的要拿我转移愤懑,无聊的文人要拿我发表宏论,举巴掌,自以为前卫的网溜要拿我露脸,顶楼……似乎所有的压抑、焦虑都要发泄,所有的善意、恨铁不成钢都在给力。反正是虚拟的,不闹白不闹,不骂白不骂,不踩白不踩,幸灾乐祸是也,痛打落水狗是也,那喊声不绝于耳,高举的竹杆插遍网络。
总之人们需要我,我给人以快乐!
这样一想,倒也实现了“人生价值”。谢谢了。
但不能不说这是个奇怪的文化现象。
对中国的文化、中国的道德大约可以这样描述:以人为中心,仁、善、和环绕,派生美德拱卫。四川大地震迸发出来的人性的光辉照亮了每个心灵的角落,照亮了全世界。这是主流。殊不知,这个文化还伴生了另一个侧面。孔子所论“仁者爱人”表明,爱人是仁的基本特征,仁是中国道德的核心;可是忽略了“爱己”,甚至要求“克己”,这就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人性的张扬,潜在积极性和创造性的发挥,推动社会发展的活力。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强烈的诉求,看来不可能实现的欲望,但由于非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日夜权衡利弊,前怕龙后怕虎,最终被压抑了下来。?着胆子喊出自己的梦想、欲望多半会遭来耻笑。这情形,按理说,在以个人主义(爱己)为核心的道德观、价值观看来实难理解。个人主义是尊重、张扬个性、强调发挥个人积极性和创造性的文化理念,即道德观和价值观的核心,并非曾经长期被误导的极端的自私自利,损人利己;如此,一个“其貌不扬”,“地位卑微”的女子说要找北大、清华毕业的精英作丈夫,笑称以某国总统作择偶标准,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呢?难道非得经过精准计算,环顾左右,把话说得那么恰如其分,无懈可击,无伤大雅?人有许多梦想,有了梦想才有实现的可能。因为青春年少、涉世不深,喊出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梦想、欲望也值得声讨?许多实例告诉我们,成功是从梦想开始的。而喊出欲望正是一种高超的心理暗示。美国的卡耐基先生正是这样告诉我们的。试想,一个人连发财都不敢想不敢说,口袋里怎能装满金币?你想取利,你想出名,如此这般,没有强烈的持之以恒的欲望,先被欲望吓怕了,怎么可能成功?喜欢蔫拱的不能说张扬的大逆不道。百人百性。敞锅煮汤圆抑或盖锅煮汤圆,自行其便。社会有时遇到年轻人的轻狂,有素养的对待方法应该是:第一,宽容;第二,引导;第三,放手。这是和谐社会的自然面貌。
诚然,我的自身条件与欲望有着巨大的反差,你们可以嘲笑我,但是千万别忽略了一种文化背后的文化,忽略了对传统文化的反思,忽略了对自我欲望和潜能的开发,忽略了爱人还要爱己,爱人爱己的冲撞与融合,即东西方道德观价值观的冲撞与融合,新世界进步的走向。难道人生在世非要忽略自我的存在,看别人眼色、为别人的好恶活着?对每个人来说,头脑深处蜇伏、拱动的欲望与个人与外部的实际反差巨大,无一例外;嘲笑我我可以一笑了之,但是别丢掉了你自己,丢掉了自然和社会给予你的天性,丢掉了世俗夜幕遮掩的东西,预示着明天的东西,丢掉了十年九不遇的稍纵即逝的成功的机会和可能。这才是应该倡导的文化,以人为中心的文化!而网络鼓噪并走向网络繁荣的真正意义也在这里!
伤害女人有个毁灭性的武器:糟坂她的长相。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仿佛生活在父系氏族社会中,强烈感受到了男人之于女人审美观的偏见。从前,男人曾经认为女人缠足是美的,把全社会的女人改造成了残废。如今,男人认为女人的骨感美为上佳,在T型台上推出一拨又一拨比例失衡的女孩子。男人看重女人的三围,却不讲身高与宽度即三围的比例,无视这一最重要数据,一味追求女人身高,结果,女孩子锁骨和肋骨突出,臀部和胯部皮包着骨,而且还要假模假样用泳装包裹,似乎女人只有骨头没有肉,(肉越少越好)这必然大大湮没了女人的风韵。其实,不讲身高的三围是毫价值的三围,丑陋的三围。女孩子为了减肥吃尽了苦头,有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些骨头贩子、选美策划者好像不在乎女人的健康和性命。让人忧心的是,男人对女人审美观的分裂正在向女人缠足时代靠近。长此以往,盲目效仿,女人如何自然健康,储备能量,更好地完成生儿育女的特殊使命、人类繁衍生息的根本大计?而且怎么不为女人的切身利益着想?
中国女人的平均身高不比西方。例如荷兰女人的平均身高172CM,美国女人的平均身高169CM,中国女人的平均身高则为160.1CM,差别明显。我确实不高,大约在中国女人平均身高之下,(网上作了不少猜测)难道比平均身高矮一点的女人都要列入丑陋范围,放弃自己的权利?钻耗子窟窿?须知,许多男人的母亲都不高,年老了更矮,难道也是丑陋,就应该被嘲笑,遭遗弃?为什么中国的女模特一定要和西方的女模特比肩?中国的女人一定要和西方的女人比肩?事实上,偌大的北京城能有多少莫斯科街头那样身高的姑娘,因此北京的姑娘就自惭形秽了?美国男人对女人的审美观少有偏见。马丽莲・梦露只有160CM,美国人却把她当作美的化身,因为她敢于大胆展示自己的追求,在生活中在电影里诠释了美的艺术理念。以身高作为女人的主要审美标准是一种落后的不切实际的文化。按照一些人的逻辑,女人可以顺理成章地推断:中国男人的平均身高169.7CM,在男人堆里该有多少“二等残废”,“三等残废”呀!这一推断的不着边际恰恰反证了习惯审美观的荒谬。
看女人看脸。必须承认,女人脸上的构件及其组合有的协调,有的不那么协调,无论哪张脸、包括女明星精心修饰的脸都有这样那样的缺憾。但不能因为有缺憾就说女人不美。缺憾往往也是美的衬托,美的一部分。所谓无可挑剔的美只能在一刹那、某个视角、某种情境中显现,对缺憾掩盖、弱化得巧妙罢了。
女人美有三个综合内容:外在的美,内在的美,运动的美。所以女人大多珍爱自己,认为自己是美的。女为悦己者容,你不悦他悦,何必说三道四。
我从偏僻的农村走出来,立志不再贫困,体面地生活,而且心气很高,要找个高素质老公,争取家庭和事业发达。感谢社会给了自由选择并表达的机会。我自认内在美是丰富的,优异的,为美的综合评价争得很多分数。我没有理由自卑,做二等公民,灰头土脸度日。因低位才向往高位。这是人的本性,我们民族的性格。
如今,对女人的家庭暴力很少被关注,对女人的性骚扰时有发生,对女人的礼让没有形成社会风气,特别是,对女人性服务市场的需求很是旺盛,女人出于经济考虑不得不委身于男子――男女平等、男女和谐任重道远。在这种情势下,网络暴力的袭扰也就不足怪了。
网络红人是新出现的文化现象,关注网络红人曲折地反映了世态的炎凉,安逸的寂寞,压抑的愿望,无名的焦虑,自由意志的萌动。奉劝诸位,切不可只图热闹,随波逐流,随锣打?,忘记了世俗文化的背面――愚昧和丑陋;忘记了中国文化复兴的责任――科学和美好。中国走上了经济发展的快车道,想一想,我们该用什么样的文化与世界交流,是病态的还是健康的,是混乱的滞后的还是明晰的进步的,怎样才无愧于我们这个着数千年文明史的又非常年轻的东方大国。
以上是我的辩护。我不计较怎样被贬损,不想博得廉价的同情,非要争出个高下,相信网络竹杆也会发芽,变绿,成林,小草就长在通向竹林的道旁。
祝大家新春快乐!
(多有冒犯。这篇散杂文取第一人称,不知可否。2011/1/31?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