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赞《我曾经的名字叫知青》

                           抱峰

 翻开《我曾经的名字叫知青》的扉页，一下子就进入了书中情境，跟着思索，跟着揪心，虽然天气闷热却很快读了一遍，产生了写篇感言的冲动。可是书中涉猎内容广泛，不知从哪里下手，列出三四个设想又一一否定，最后留下这样可能有悖作者本意的题目。

   是的，我把《叫知青》（冒昧这样简化）归结为自传文学。就类似作品数量而言，自传文学比自传要少，自传比传纪要少，因此，自传文学属传纪塔尖上的文体，长篇自传文学就是塔尖上的明珠了。它即是自传、传纪，又是文学，具备文学的基特征。这个特征是：形象感悟，凸显人性，侧重抒情，美学取向。而别的自传或传纪的价值取向是提供史料，树碑立传，侧重冷静思考，抽象概括，包括真实可靠。在这一点上，《叫知青》做得毫不含糊，又因其独特的文学性越发真实感人，似乎书中的人物正经受磨难，或悲或喜或谑，无不浸染作者的气质；子蕴就在我面前讲述，无所顾忌地哭号，不时幽默一把。她很美，尤其看望弟弟肩扛铁锤和进入八十年代身着一袭白色可体制服裙的照片，鼓鼻子鼓脸，高挑柔美，落落大方，让人看了还想看，绝不像如今的一些新冒出的公众“美女”忸怩作态，总让人疑惑脸上哪个部位走过手术刀和钢锉。

    作者把社会、人生、自然界当作素材，另外开凿一条相连的渠道，里边流着感悟了的“形象水”，以此作为文学真正的源泉。假如作者死守“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老套，照搬，拔高，就不是现在呈现给读者的面貌了。相信作者对数十年文学的荒芜是有感触的。相信作者是经历过美学理念脱胎换骨改造的。可惜觉悟并实践者甚少；戴上世界文学桂冠的“猪圈”文学不值得称道。报告文学属于传纪类，多为他人代笔，经常虚构无度，真真假假，云山雾罩。

  尽管像《叫知青》这样的长篇自传文学如此地感人，但在创作方法上不能不受到真人真事的局限，比不上长篇小说可以天马行空，自由驰骋，人与事复杂多变，在艺术长廊里增添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存在的理想化的人物，即可能有未必无的人物。对《红楼梦》，老学究耗费毕生心血去考证、对号入座，也只能把文学引入歧途，客观上纳入某种偏狭政治的轨道。

  虽然长篇自传文学有其局限性，但并不妨碍发挥文学的功效；皆因从真实性汲取了巨大的能量，有时甚至超越长篇小说。现代人往往与书中人物有着相同、相似的经历，容易唤起强烈的情感共鸣。读《叫知青》不需要太多情感铺垫就能被猝不及防地点燃，诚如鄙人擦湿纸巾，捧水洗泪。

    凸显人性。这是指叙事简略、取舍得当，着力人物描写，尤其人物性格描写，人物规定性格描写，主要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和阶段攀升。作者熟练地运用了“人性是文学永恒母主题”这一美学观念，所讲的故事就是人性或张扬或压抑或跌宕的故事。

     书中的妈妈聪慧而美丽，她刚愎自用，要求家庭成员唯命是从，但竭尽全部身心爱她的子女，表现出了中国女性的伟大情怀。书中的父亲玩世不恭，却从不放弃对艺术、对生命的热爱，对自由意志的坚守。书中写了一群十几岁女孩的无助和懦弱，两次集体恸哭，直到哭累了，哭困了，哭睡了；她们同时又是坚强的，磨练了在恶劣环境中生存的能力。书中写了男青年抢吃抢烧偷狗表现出来的动物般的本能，简直就是匹匹野狼。兵团的管理人员对兵团“战士”很是冷漠，根本谈不上思想工作第一，可也不乏安团长那样的好人。书中的子蕴提溜大提包登火车回京探亲，怎么也挤不上去，车下流氓往下拽，车上三个解放军小战士往上拉，作善良与邪恶、生与死的较量，殊不知她已经怀有身孕——人性分野怵目惊心。

书中的子蕴爱好广泛，多才多艺，嫩雅柔弱，骨子里却特别坚韧，一条道跑到黑。一表人才的D出身国民党军官家庭，四兄弟最大的D才二十岁，这“黑五类”在当时社会人们躲之不及，弃不足惜，而她却遵循自我内心的选择，历尽曲折，热恋六年终于在北大荒成亲。婚后生了儿子贝贝，又争取十二年，先后十八年才熬来一家三口团聚。其间表现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

   《叫知青》初涉文革题材， 一版再版，这种新出现的文化现象确有原因。

   当前，中国正在民族复兴的大道上疾跑。这次民族复兴大约从推翻满清王朝封建统治，或者从“五四”运动争取民主自由算起。（这个起点是个历史阶段，很难用哪一年划分）孙中山先生倡导的民族、民权、民生（三民主义）是团结全民族共同奋斗的伟大纲领。一百多年来，中国人民经历了包括八年抗日战争，三年国内战争，十年文革这些重大的历史事件，民族复兴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跃升的。中国的百姓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从文革汲取精神财富的缺课迟早要补上。知青运动是文革的组成部分，戕害了整整一代青年，给民族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害。百姓正视它正是为了继往开来。百姓要民族独立自强，要民主自由，要过上体面的日子，同时要有高尚的道德情操；摒弃仇恨、邪恶、对抗，恪守仁爱、善良、和谐。百姓的自我觉醒必将大潮奔涌。百姓用鲜血和生命书写了历史，有权利有责任讲述。如果说历史，这就是正史。

知青运动理应从根本上否定。但是，也使一些亲历者看到了“以百姓心为心”这个民族文化的精华，社会哲学的根本，治国安邦的灵魂，出现了强势的代表人物。当然，文学艺术也将逐渐苏醒。

中小学时代的子蕴酷爱艺术，加之北京得天独厚的条件，打下相当深厚的基础。虽然学业中辍近二十年，如今拣拾这孺子蕴藏———子蕴——似可触类旁通，得心应手，即所谓“是金子总会发光”。

     知青是个历史名字，可能知青的名字都叫子蕴。

     子蕴还有上升空间，而欲上升何其难也。我们有理由期待。

                 （2014年8月1日 酷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