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以是一个非常长的博文,用来介绍中国的管箫笛,也想将之与爱尔兰风笛做排比的,怕是太长了,只好分段作零碎状。是本人的能力有限。
从小就听父亲吹箫。尤其是在夏的夜晚,际逢月清风柔之时。
小时候我的家在一栋红色大洋房的顶楼,一家占了整整一个楼面。对一个孩子来说,好处是家里有个二十多平米朝南英式阳台,那里除了父亲宠养的飞鸽外,还种些石榴、仙人掌和月季花。依然还能多出一大块地面,天暖时节,或全家坐在那里就餐,或听父亲讲故事,再就是听父亲兴致上来时吹箫。
那是非常美好的童年记忆。打那起,所有的中国民族管乐器中,我最喜爱的就是箫。此外还有非常难得听见的“钟韵”。
箫在中国渊源流长,最早可以从文字上追溯到上古舜的年代,而后一直流传不断至今。
箫,分洞箫和排箫两种。质材可以是禽骨、石料和竹管等。箫按历史生成年代有几个划分区,按时间排列的话大致是:远古到汉,经魏晋至唐,主要形式为排箫。唐之后以洞箫为主,我以为是因为民间普及了的关系,质材大多数是竹子。富贵人家以翡翠和玉石精制多数也是“奇异”,流传下来的屈指可数。比较著名的是2,500年前浙江楚地出土的整体玉制的十三管排箫。而迄今为止,河南鹿邑太清宫出土的商末周初的禽骨排箫是中国的最早实物见证,距今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可谓天久日长了。
中国的传统乐器里古琴和箫是冒尖的。它们相同或相近的特征是娓婉清亮,有着非常好的音域和音泽,可以随风而渡,破雨穿行。技巧对于好的演奏者在绝顶的演奏里并不重要,心的守定、神的安逸、气的流长、度的辽阔、魂的灵动才是真正真正的关键。
说道中国常见的竹子,大家可以说出很多。说道竹子做成的乐器也是繁多。我大致以为,中国最为普遍和通常于是也是最难把握的竹制乐器有主要四个,即,箫笛笙管。其中,箫为上品,笛次之,笙为下。这和几种乐器的表现能力有关系,而不是刻意地排出优劣。管就比较宽泛和杂乱了。
中国的箫和笛主要分布在湘赣皖浙。基本和竹子的生成带有关。而这一带的地理人文以山水组合为特征,人文及这方面的人才相对比较集中。比较容易产生好的作品和演奏。
箫,在湘地最为杰出。它本身的沉婉既不同于江南的水灵、也不同于西南的滑润、更不同于西北苍廖和东北的阔畅。它竟是所有音域的集合。也许箫沾了湘地特殊的地理环境因素、语言、语式和语调的好处,非常“中达”和“通达”,好似四面八方的囊括,都一一包含了。
近代和现代的箫从六孔变为了八孔,音域和音泽得到了扩展和递进,表现力被大大加强。箫,因为相对管子较长,声音和音泽就比较“中华”,而稳沉是最重要的本质。它好像是一个悟道而不青涩、也不是老去的中年,道不尽人世情状,天地繁华。
相对箫,笛的音域和音质就比较“楚化”了:轻灵、飘逸、也是灵动,但内深笃定之处不及箫的“稳当”。笛的种类更是多了去。我一直认为笛子里以中笛为上,它比较好地综合了笛和箫的音域和音泽,从而有了较为丰富的层次表现力。
我说的杂了些,全是随意而行,不能完全,大致说了些,是想理出一条大致的脉络,便于较好地去欣赏中国古典民乐的种种精华。
下面要非常虔诚和崇敬地推出中国箫笛笙管曲目里最为顶级的作品之一,曲笛之《鹧鸪飞》。
鹧鸪盛行于湖南湘地。体格适中,近水而栖。鸣叫清亮急促而达远。常常是飞林浮水,结群舞旋。它们,喜爱阳光,得意温暖,于是有了一个自古而来的别名:“随阳鸟”。是有风雨的,也不管季节的变换,从古至今,习性无改,常常让我心慕。
今天介绍的《鹧鸪飞》,曲谱出自湖南,49年之后非常离奇地被保存、发扬和广大了。真正对该曲作出杰出贡献的事由两件:一,在1951年的上海,被编排成笛子丝竹合奏曲,笛子为担纲主轴;二,被其时中国的顶级笛子演奏家陆春龄改进,在演奏上改箫管为曲笛,技巧上加进了长短跳跃、抖颤拍捂的演奏法,使得这首古曲在艰难万分的年代里得到了升华。陆春龄由是在我的心里保存了一个乐者最崇高的镜像。
中国著名笛子演奏家陆春龄
今天早上,想用自创的青歌体去完成古体近代诗《鹧鸪飞》的,听了几遍由上海著名指挥家陈變阳先生指挥、中国中央民族乐团伴奏、钱兆熹编曲,“笛王” 王次恒演奏的古曲《鹧鸪飞》后,思路堵死了,只留下深深的感动和轻叹。我曾经说过,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无法超越”,真是领教了。尽管我要写的是诗,也只能流几行破残给往后了:
今又是《鹧鸪飞》
流转宛渡,沧浪曼波旧故,回身顾盼云低处,秋意令色繁雾。青岚一袭落月瀑,飞鸟归栖处。。。。。。
曲笛之《鹧鸪飞》让我激动之处有以下几处:
1. 开局的清亮远畅;
2. 4:25时,出现了(中管)曲笛箫一般的婉沉,让人的心一路飞去,流转在深邃里,是秋天?
3. 5:58-7:11时,笛管在笛王的演奏下被神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王先生用口喉腹腔四种不同的气,连续不间断地吹出了“随阳鸟”的欢快伶俐和风雨变幻里灵动优美的身姿。仔细听再仔细地看演奏家的气息、手法和神情,我只能感叹崇拜,跟着笛王、乐曲和“随阳鸟”一起飞了;
4. 7:27秒到结尾,一切是摄魂夺魄的无以言状了。快飞、轻落、收声,酣畅淋漓不带半分做作和腻滑,轻灵灵、飞烁烁,叹为观止了;
5. 这首编曲是杰出的贡献,其原因是极好地汇总了中国民乐器的排放和编组。除了笙,我听见了罕有的“钟韵”,不多,但恰到好处,拖出了古曲的风韵和历程,让人能古往今来,畅走在一条宽畅明亮的大道上,是稀奇也是我的欣喜。
下面敬请各位欣赏中国古典笛子吹奏曲《鹧鸪飞》。演出地点:维也纳音乐厅,每年我必看的世界最著名的《元旦新春音乐会》的举办地。
维也纳音乐厅内部
维也纳音乐厅外观
谢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