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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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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拿起笔的一刹那,我就知道我最终会写她,我无尽的感恩与怀念。
今天我写了,了了自己长久的心愿。
还是步履满姗时,就被女人包围了。外婆奶奶,舅妈伯母,阿姨姑姑,奶娘老师。。。。。
久了,长大了,大学毕业了,抓起笔做文章了,终于碰到了一个终结性话题:中国大多数的男人经由上述的渠道,成了“亚男人”:带女人之柔雅、纤细、软声慢调、举止犹若的居然成了大多数。于是曾经惆怅错愕,于是曾经跟朋友玩一个喝酒的游戏,老白干倒好了,是爷们的不是爷们的,一口到底,完了,必须掷杯有声,咚地一下砸在桌面,略显男人不灭之阳刚气慨。还讲究凌厉爽快,说话如光射寰宇,行事如快刀切菜。
时间照样走着,滴滴答答的,没有理会之外的机械原理。
踏入社会后,周围依然是女人的天下。在农场受教育的时候,人长得瘦小,拢共四十一公斤的体重,一米五八的个子,只是家庭状况和年龄符合当时国家的召唤。
下到田里,小个儿没出息得很,别人一垄地除草哗哗地半小时完成了,我得花三倍的时间和体力。吃喝拉撒,白天黑夜,五脏六腑,神情意趣全部颠倒。然而,绝大多数的时候,我却不会错过吃饭和休息的钟点。为什么?从母性怀腔里不断有同情和关爱伸出来,帮我完成了昏天黑地的劳作。她们不累吗?都是爹妈生,天地养的,居然能克己,大大样样地无私于怀。
很多无法磨灭的人名里有一位叫严仁英的,七二届的中学毕业生,家住上海黄浦区厦门路,具体门牌号略去。她帮我特多。
她,身高约一米六八,甜甜的微笑,从不跟人犟头噘嘴,一个上官云珠般漂亮的上海女人;由里透外,明晃晃地清亮;一手漂亮的柳体字让我常在田埂头觉得不可思议地违景。
知道我喜欢文学又没得书看,居然认我做了干弟。给我的第一件礼物穿越了整整三十四个春夏秋冬,丁点不差,完整地保留至今。那是一页页用工整柳体抄录的名人名句及唐诗宋词。
农场是军营式的编制,分团连排班。每次排长派活时是不会考虑我的体重和身高的。非常地不待见我。好多年过后我才知道,他喜欢英语,而大概可能英文比他好一些的是我。我哪里去晓得我竟因为这个被折磨了数年,不包括他不在乎我的泪求,以便能及时赶回上海,许我外公去世前,能让他在临别的床沿看看我这个唯一的正在广阔天地里受苦受累的活宝外孙。
自始至终,她是我唯一的干姐,非常朴实宽厚的,也不懂那些暗地的卑劣。她很清楚我的健康状况,知道那种体力活一天下来我是个什么下场。于是她总是举手推荐自己和我成一组。田里的活需要两人扛的话,重压的篮筐永远被后移,直到离她最近,离我最远。干过农活的人都知道,扛土之类的活,一般男人在后,以承担更多的重量;而且像秤砣一样,中心点往哪靠,重量就往哪移。如果是冬季干挖河的营生,一个冬天里每日从早上六点多出发到晚上八点回转,几百回泥泞里的跌爬,每一担可是上百斤的肩扛,她居然数年如一日地挺着,只要碰到这种活,为了我。
两年左右的时间,这对不是父母同生的姐弟除了田间相濡以沫,而且还有稀缺的文学交流。从来不声张,丝毫不娇做,纯坚如钻。
之后,我强硬地“扯断”了这层关系。记得她日夜流泪,不吃不睡游走在我宿舍的窗前,手里拿着用几日泪水泡浸的书信。她不知道书信到了我手里我的伤心也是无以为继。泪水泡浸的书信几经转手最终到了我手里,也被我珍藏至今,这是她不知道的事情之一。另外的一个原因是,当时的农场,如果被发现男女“地下有情”,就会被剥夺上调回城的一切希望。我的举动正是出于这一考虑。我的心,挺硬的,像畜牧场里的牲畜。但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不能毁了她的希望。
好多次洗衣洗碗时,我们会相逢在水池,每次又是我生硬地快速回转,撕离了或能的交流,用来哪怕些许地安慰她伤心已透的胸怀。
一九八零年底,她父亲为了她退了休,以便她能返回上海。我知道,可是没有作声。也是一次洗碗碰见。她留着泪,当着其他人的面对我大声说,你给我站住。我停下了脚步,翻转身来面对了那双流泪的眼眸。只听她复又柔和地跟我说,你是否在我走前答应我一件事。我说可以。她说:我要走了,留你一人在这里了。你和别人不一样,答应我,一定要考进大学!
我的心流泪了,向她最后一次点了点头,飞快地跑回了宿舍。。。。。。
谁都不知道,其实她的眼神有多么的锋利;她的话我有多在乎;她的日夜的关怀支起了我多少个孱弱苦楚的夜晚;她离别的要求让我多少次发了疯似的勤勉,为了一腔感恩,为了一个自己的承诺。她为我写下的每一个字,重若千金!
进大学后,我可以说是万事如意。先是进了外事单位,完成了自己梦寐以求做翻译的梦想,而后是“高朋满座”,接着出国。八八年出国前回去过农场,好像不想失去那样的时光回忆。不曾想到的是,我离开那里好多年了,那里孩子的父母还拿我做例子,教育孩子要刻苦勤奋。我在那次回访中感触良多,但内心最深的怀念,依旧是那位干姐的身影,她的脚步,她的话音。
九二年回国,托朋友查到了她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于是见了面,于是有了我手中的两张极其珍贵的照片。照片上,她依然美丽如故,我每次看都觉得欣慰。稍感遗憾的是,她妹妹告诉我,她的丈夫非常地宠爱她和女儿,所以非常地敏感。人生啊,很多的无奈,注定相逢之日,即是分开。
好在,我完成了自己对自己更是对她的许诺;好在我内心的她永远地如此美丽、清纯和别样的高尚;好在我无法忘记那艰苦岁月里伟大的友情和干姐母亲一样的柔爱。
如果这样受感于那样的女性之柔之爱会使我重新变为“亚男人”,尚且就这样了,只要我还有柔情之外的钢筋铁骨。
但愿她能读到我。。。。。。
To: rubin 你曾经说:我知道得非常清楚,难得你直话直说。我,27岁就开始不写诗了,因为那是需要青春之血之热度的。现在还写,无非是找回过去;还有古体诗,因为我觉得文章要写好,非得重温,权当练手的。我才上网不久,还是觉得重温和学习蛮重要的。我会努力尽力的。
有这样的干姐,你真幸福。
尽管你的诗歌很好,我还是更喜欢你的性情文字。
To: 国际盲流 你曾经说:很多时候像放电影一样。回国的那一次,干姐的女儿想进上海电视台小影星艺术团,我答应了。电视台那里非常熟的,艺术团的团长也很熟,结果因为同样的原因,我又一次”撤离“。总想报恩于万一的,可是有时想报恩都难。今天为写这篇东西,沉默了一天,有的感情是很重的。你知道吗,我为什么特喜欢佳怡,我想到了这个故事,这样的情节。很离奇却在心底很合乎情理的。
我们这一代人尽管很倒霉,可就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小的时候遇到三年自然灾害,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
上小学又遇上文化大革命,成为知识无用论的受害者。
读中学时天天打群架,斗私批修,抢军帽!
高中毕业又赶上上山下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立志在农村干一辈子!
从农村回城又找不到工作,想结婚又遇上提倡晚婚,不到28岁单位不给开介绍信!
结了婚又赶上计划生育,,,,,,,,,
To: 今又是 你曾经说:不知道是否认识?我们这一代人尽管很倒霉,可就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在美国认识一位郑州音乐学院的大姐式人物叫Susan。也去过农村。第一堂课是拉粪车。我们也谈到过很多。搞不好你认识这位同乡。
如果大家走回去,多少记忆啊?流金的青春,荒唐的年月。我们不叫后悔,没有人还能有什么资格的了。我还就是不后悔,不是老毛逼我们这号人,估计也会是蓝铅皮一张尚未可知。感激总比怨恶仇视好。
谢到访。
To: 国际盲流 你曾经说:在美国认识一位郑州音乐学院的大姐式人物叫Susan。也去过农村。第一堂课是拉粪车。我们也谈到过很多。搞不好你认识这位同乡。
感人肺腑!我也是72届的毕业生,也到广阔天地去锤炼过,那种经历至今难以忘怀!读了你的文章后感触良深,极其珍贵的人生经历中的一份纯真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