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当月亮是哑巴

过来的是一大溜的白灯，去往的是一大溜的红灯；头尾分明里还有天上开晴后那一轮难得的皓月。这便是冬至夜晚大野里的景象了，加不进丁点私人的情绪。开始放空自我，用以竞常。

涌动的流，蠕动在州道上，像是血管里爬行的二维码，不乱中立体的只是车外的寒冬，携裹着一切和所有。

一大片的清冷里，听不见声言，还是瞧见了那许多置交通安全法不顾的说话人，抓着手机，形影并茂。这也是自由和民主的好处：抓得住抓不住我是你的事，爱咋地就咋地是自家的事，两不相干，直到砰砰的一串响逮住了周旁的所有于己原不相关的目光：那个肇事的女人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被四五个立时刚来的救助者抬上了救命车，旋即冲进冷夜，呼啸而去。

明天会是咋样的呢？

那个平行界面之外的人世并不会得到额外的关注，一切都是短暂的，也或更短，当人世开始关注了自己和眼前同时又为这个做法编织了太多动听的理由后。仿佛，只有当一些个动人的理由被编织到了史书里，人类多少也算做对了一件事；可惜的只是，现今的人类更喜欢动嘴而不是动笔，更别说动脑。于是，史书连同寓言、童话、传说及故事都成了没脑后的多余。又像那各来各往的车灯蠕动在沟渠的二维里，哪管它是否是，一轮皓月在天空。

明天总会醒转的？

开始留恋过去是因为开始惧怕明日的荒唐？站在跨河的桥上，是不会侧转在这样简陋的疑问里的。居然还会想：哪怕能从德国的书本里重新找到几颗金灿的黄豆也会可喜的。将那样的几颗黄豆一手撒在书桌上，再在夜静里书写下人本该都懂和记住的箴言原本是个该被传承的事；很少有人愿意像那个身影一样地通宵达旦了，那个身影反正早被遗忘了；人类不知是在追赶还是被捻赶着追逐着时下和未来；非常顺情合理的事，却在平式的正常里被一波波最为聪明的人扭变成一种病态似的怪诞，复在日落月升，前窜后跳的亢奋中，完成虚妄的记刻。

这是一种出离而又怪诞的描述？令人无奈和惊诧的是，这是那面镜子里翻转了个儿的全真景象。啊，景象不一定等于真相的全部，要不我就不怕烦，把镜子替你翻过来以致你能更整全地见证实在的真相？

火锅的汤料已经熬上，泛着胃酸还得等，等家里的人儿都到齐；当下里现在有空了，忽而生了邪乎劲，去将墙上那副现代摩登具象的画反转了倒挂，再以同样的站姿和审度捕捉那一份流失的记忆。

明天还能纠误否？

人类向天空到底发射过多少炮弹和火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一颗有过我童年甩向天空的爆竹那样的欢欣和美灿。固然，我们可以假想这二者的不同在于目的的非同，仍旧是一根筋地别在了故往里，怀拥着那份温温的好。现如今，如有可能我还会走回去，将一颗颗爆竹甩向天空；我不会哪怕有幸一次登上鼠窜的火箭，带着恐慌和张狂飞入天穹；或是，在雨落般的炮轰里，聆听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这般，即便我不能纠误也能避免更多更大的失误了。

列宁格勒、熄火的炉膛、饿得半死的音乐家、半截纸张、漫天的探照灯、狂怒的喀秋莎、白椅上一朵朵鲜灵的红玫瑰、小步舞曲盘带中的军鼓声，一阵长笛吹响了一个不死的真理：你可以分解和击垮一个联盟帝国，却永远无法战胜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英雄！

他醒转于《波莱罗》和那个无火的夜晚？不不不，他醒转在了自我的问答中！

怀旧？啊，不不不！我只是在关注别物的时候上错了车。车，没有非我所愿地奔向未来，而是令人惊喜地走错了向，将我送到了那个充满了欢笑的过去。

二维和四维两度变成立体了。我在想，用什么来立体出这第二和第四构架。也许我可以大胆地假定可以用被遗失的寓言、童话、传说和故事，合成于已被数次启发激励了的想象打造出一个非类的雕像：站在寒冬里、立在朔风中、并在清冷内，与头顶天空上的那轮皓月与君同在，照人本心。

朗夜横风斜叉，深静无人沟渠。那本是月的声响，也是美的寓言、传说和史唱。

别当月亮是哑巴！便如是，立体了构架，不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