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重要的是他自觉地在自我分娩里死活了三次,终于在霍乱以后的次一年,写下了冬季阳光里的墓铭志。他说,事情都是整体的两面,其实是他阔硕的双肩,一头站着一位受惠于他、近乎完全的反叛者;另一头似乎依然空着。那倾而不倒的身架,似乎是不堪人世错离的负重,也像是欲弯下腰去,亲吻思想的大地。
他是一个犀于批判的刀手,不为了消灭,却以诡异精湛的反忖为自己雕凿了一尊铜像:一处可以面对后绕过,却无法直接穿过的站立。是人们不能面对那对尖利的眼神,还是闭了眼,诚然于他的宽厚伟大?也许,之后至今的人们面对他时,只在心里留下了一个问题:目标作为价值的路径到底有多长?
世上没有很多人,会像他那样选择生活的方式和姿态;孤独的沉思使他与众不同,还频出怪论,唤醒了将近三个世纪里不愿昏睡的人们:国家的形式必须基于社会机构,而社会的属性和功能规制于他们的建设者,国体国格里享有自由权利并为之付出贡献的人们。
没有人会去深度讨论他对拿波伦的纠结或讨厌,也没有人会因为啤酒店事件引发的疯狂行为和结果将他与《我的奋斗》挂在一起。这属于社会文明最深明的大众情态,也是社会公民大体里共享的文化意识:将事情归于本体内容的类,而非水染于世事纷乱里政治的、军事的、经济的、文化的和宗教方面的人言物为。
有人说过,已经读遍了他,我不信,但是我很尊敬这样的话语者。起码他吸吮了哲人思想的阳光雨露。不信并不代表不尊敬,因为斯人思想和文作涉及了几乎无边的广大,他自己也没有想过是否能被后人全部读通读透这码事。由而,全然相信一份自信后的以为,没有道理和事实的基础,至多为一种多少获得后的欣慰。也许,道理的意义并不在全然的通透里,而是在哲论所属的各个条目的细致中,在找见自己的台阶和方向上。
我相信的是,中国至今无人能够通译他,即便翻译了主要著作的文页,也无法通灵于德国文字走入拉丁字系、日耳曼语支和印欧语系那样的深厚长远里,领悟文字文法所演化易变出来的哲学语体样式,加上语言环境之于历史前拖后推的庞大,这样的翻译要说全面和精准,在中国几乎成为不可能。
这并不意味着那份哲学的思想会照不到世界各个角落文化的领地,尤其是社会哲学范畴的这块界域。于是,人类的思想,由于有了这样的人做了承前的继后而变得光辉照旧。
知识总体大致上被化作三类:思想精神上的、社会文化上的,和公世众俗上的。将它们以那个更为本底标本来叙述论讲是有欠亏空的。哲学本由是以时间内容展开而又不被时间内容所限定的归总和拓展。这不仅是在理念逻辑精巧于概念的划分和细述上,更在于被叙述的题目内容打破时间空间限度的最大启示上。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东西能被事实证明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继而产生巨大生命价值作用的话,不是上帝,也不是精神或灵魂,而是哲学。因为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东西能离开富有生命质感的介体而得以体现。
读书啊,是易实难。以时间和空间为主体的内容,有着各种非常具体的架构和要点,可以仔细具体到某人、某年、某事上的某些细节,这的确是知识最基本的原素。但是被知识进化的见识或是智慧,最终是要摆脱形制、表象和点线以致走向价值和意义的。这只能是经过求实的领会和领悟来完成。人的大脑的物理特性也规定,具体时段里可被处理的讯息量和选录的具有服务既定意识的功效和质量不是无限的。也就是说,超过服务目的的内容和价值,会因为超载被自动放于一个或可被启动的后备储存,也或被视为无用而直接剔除。所以,任何知识的学习,必须开始于对自身的了解,只有这样,才能最合适地用好生理的许可,不会造成过量和过度的浪费。每一个人的条件又各不相同,归在一起,依然是必须在学习前,尽可能地去了解自己。
我以为这是一种旁习后定然会得到的启发。类似于思辨,也如同学会多角度地通过认识自己,去认识知识和知识的含义及作用。这样就不会累于知识的机械性,从而灵活于知识的阳光、空气和水份。
既然,人是要靠思想站立于世的,那么就让我们从思想的角度为自己行为的动力输入知识的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