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之下,其实说的是读了别人的东西产生的一种隔空交会,是自己在习文时对意味音韵的探究和体会,也是深秋一叶,汇于斑斓了。
暗香疏影向我介绍了她的朋友“锦毛酷鼠”,言情之内,她对这位“闺蜜”是赞赏有加。转来她的手笔让我看看的,觉着好,因为格式和用度之独立和独特。长短句可以被她倒用,后一式里分六成三,其间加了逗号,横向整句出来了完全不同的格式,而且,此位词人在短短两阙六行七十个字数末尾全部用上了惊叹号,用这种方法,在心思气息柔顺里借力发作的人,极其罕见。
也不怕得罪人,实话实说,以前我曾说过,标点符号用得让我惊讶的是小佳怡和听雨潇潇。佳怡才10岁,她的出色在逗号的理解和运作上,了不起(见:《夜,昙》;潇潇则是分号的使用,频繁地使用(有篇散文用了11次),对文辞文句文段文章内在自我把握不到位的话,是不会也用不好分号的。诗歌的标点符号、音韵节拍以及按“虚词”用度以空格形式来行作诗行到位的是语默和华一。不能囊括所有好手,举些例子罢了。
中国的诗词曲调,我歪着脑袋琢磨过,数字在字节、拍数和音韵流动里是最为基本和最为重要的元素。从“大风兮”回溯到《风》、《雅》、《颂》之《陈风.月出》,二字半,三字半,乃至四字半等,表面看“各自为政”,却都可以围绕“三”这个数。晓得了编词半音切换和近音合韵道理的话,文作内在气息就不一样了。这里我可以自说自话做个例子:云翳翳兮之畅达。“云翳翳”在我是三字二韵两节半的调调,其间的叠字“翳翳”、“兮”和“之”都服务于气息声调和节拍,因为此一式完全可以按照现代词语用法去掉叠用及虚词写成“云翳畅达”。这种例子非常多的了。再请看《陈风.月出》中虚词(感叹词)和字韵运用的法度: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兮”字在这里是“声乐”,诗、文无乐不成歌,作文非常本质和重要的一个点;“皎”、“僚”、“纠”、“俏”复将字律词韵按固定的位置打进,也是高乘用度,一气而歌的做法(今又是语)。
曾经和一位博友闲聊,说到中国文字词句的音韵。《陈风.月出》里,字数为惯常的四字一联,音节和音乐滚动呢?“月出”固然是二字二节二韵二调的编组,“舒窈”呢?气韵上我看是出了半韵。比如说,我们通常说的“不要”、“别介”、“好啊”等等,都是谐音携调的说法用度!“好”和“啊”为例,字音是互为融入的,“啊”是语气虚词,二字可以并作二音一韵的“和声”;且有发声发音发调长短高低之讲究,用以表达同样词组不同的含义及情感。
中国语言尤其是规范了的语音系统和标准用度起始于魏晋时期,而中华语音体系最终的建立和定型,受拜占庭文法和印度次大陆“梵音”的影响,总归起来源出湘楚两地的“语词音声”,也就是通常说的“声母韵母”(有90声母和36韵母的说法),前后过程将近700年。这在以前的博文里简短地说过,这里不再复述了。以七字用法(七言格律形式)打破中文受体制格式限制内容广度的大作举例,在中国历史上首推元代名著《再生缘》。有兴趣的朋友可以静坐细读。泱泱大作,岂在红楼之下?世人鲜知而已。
纵观西方语式语音,就拿大家知道的英文来说,也是相近的道理,在有些用词用音的操作上,和中文的用法有离奇的相像之处。比如说,They are写成They’re。Hit them写成Hit’em,Sitting写成Sittin’,等等,都是为了用词字节音韵的“法度”。其中的“’”应用,标注了省却了的半个音节,音韵上可以理解成单韵和字节上的一个“半字节”,这不仅是说话时自然的连贯拖带,也说出了一种用词法,放在诗歌里,用场极大,而用好了,整个诗歌的音韵节拍就会涌泳流动。见过一些英文的翻译,都翻错了,因为不了解字位、字节、音拍以及字词连用进变演化的道理。那不仅仅是为了“达意”犯下的情有可原的错误。在中文里也是一样,不了解这一点,整个诗作在“韵作”上就会差劲,至于句与句,段与段间的意、韵连贯就很难做好。化开来说到散文和小说中去,同样的道理,文式法度会因为词语用度把握的欠缺,最后会在内定气息上“输掉”。至于很多人,太多的人习惯于新或旧古诗体的写作,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但我个人一直在寻找中文必有的可以进化的可能和空间。学些古诗,再写一点,对了解中国文化的历史、把握词语高精的用度、提高文学的内在厚度和繁华,不无益处,问题在我还是不应该跌倒在里面。真正好的文字习作者,你不考虑进步和进化,文字又能提高到哪里去?由此,填词可以,在文法用度上照搬体制我也是没得好多说,把玩古趣无可厚非。但是,那实在不是进步和提升的途径。前两天介绍了文辞及策略大师王凯运,他对“古学”的看法才是真正文字的出路和该有的方向。今天重新摘录如下:
文不取裁于古,则无法;文而必摹于古,则亡义。
他这里说的“裁”真是一字千金!刘勰和王凯运是真正的大学高士。钦佩万分!
关于“三”这个用词基点,我在《大野清梦》的操演中,就借用了自己的总结。而习作之《三三离所》、《三三离合》说的都是“三“这个数字里、数字后可以内含可以拖带的另外的含义。《大野青梦》的语式源于长短句,和我个人“从单入双”的写作文辞编组法。比如,第二式是这样的:
香出莲,虫鸣松啸弯桥夜,浮鹅轻帆何难眠?胸中月。
是倒装的错用。中国文式中很多的“七言”是必须以“三字合用”为底的;我连接使用问号的方法和“锦毛酷鼠”的思路是一样的,并且在我很多古诗体的写作里,我不仅常用感叹号,也会重复使用。因为这个原因,我能基本读到“锦毛酷鼠”的情由心路和词脉意向。她还非常胆大,在古式行文里用了串调这个技法,偏巧这又是我非常在意和喜欢的走法。最后就是所谓的“叠用”,她的文路和我在《大野青梦》里的走法几乎一致。用词不清楚,寓意在内里不明白的人,是不敢如此重复使用词字,而又在编组上大胆反复叠用的;尤其是“换位抽词重组”法,非常高级的;还要回到前文和全文里,联韵合意。她是我看到的我之外唯一这样“运作”词法文法的,姑且说“怪人”。数字于文作的功用,我在《月箫谣》里做到了,是后话。
我自己觉得那是种很有精神气的尝试,是尝试,难免有生涩和肘制的痕迹。也不用怕,犯错本来就是进步最起码的代价。
合了意了,我就放手穷钻究竟了。下面第一段是作者的原文,第二段我改了两个字(见蓝色字),最后就是凭着别人的信任开始的“胡作非为”,因为觉得好,因为受到了启发,因为我觉得“锦毛酷鼠”的文由里有自己喜欢的“套路”。请暗香疏影开恩了,不妥之处,多加原谅!在下放肆了!
注:
我的第三段最后的一联可以存在,也可以拿掉,放在这里是为了给“锦毛酷鼠”做个参照,也是交往讨教的理由,是六七长短句里化开的做法。谢谢。
(一)
无边夜雨落梧桐,落梧桐,夜萧瑟!
一纸淡墨秋意浓,秋意浓,秋萧瑟!
夜萧瑟,秋萧瑟,人萧瑟!
灸心懒,孤灯昏昏却难眠,夜阑珊!
青山旧,夕阳几度岁蹉跎,意阑珊!
夜阑珊,意阑珊,人阑珊!
(二)
无边夜雨落梧桐,落梧桐,夜萧瑟!
片纸淡墨秋意浓,秋意浓,秋萧瑟!
夜萧瑟,秋萧瑟,人萧瑟!
傭心懒,孤灯昏昏却难眠,夜阑珊!
青山旧,夕阳几度岁蹉跎,意阑珊!
夜阑珊,意阑珊,人阑珊!
(三)
無邊夜雨落梧桐,落梧桐,彌夜蕭瑟空朦朧!
薄簽淡墨秋意濃,秋意濃,瓊瀾霧卷浕蔥蘢!
雨夜朦,淡意濃,無邊煙墨浕蔥蘢?
孤燈昏暈睡難攏,倦心懶,碧空雲翳優柵欄!
醉陽幾度紅青山,年歲緩,時節光陰清夢寒!
暈心柵,幾青山,孤燈歲緩清夢寒!
却迴轉,不了情由滋心蔓,優意人間!
(注重文辞而非文意的写作,做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