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响的空杯子》

我们手中空空如也
脑海中满满当当
我们就是那只鸣响的
雪白杯子

在熵里，在亲密摩肩擦踵中
在几乎要消失的一切里
高热正退却
海水滚烫，礁石开始露出水面
一位隐形者
向我高举冷漠的酒杯

我们就是自己有形的杯子
在沉默中鸣响，也在沉默中碎裂

在回响和破裂的裂缝里
一只生无所恋的虫子
小心翼翼行走。一只冰凉小手
展开一段旅途遇见里尔克

《沉重的河》

沉重的河在沉重中断流
哀伤的人溺亡于殇的泛滥

放开怀抱，放下泥沙和石头
的那一条河
——终于抵达海洋

松树脱落一身松针，仿佛一声声叹息
正自己凋零
那么多松，柏，古人
把骨架显露出来。他们站在高处
毫不犹豫地成为自己的神

我曾经和他们站在山顶
见证和送别——

阴影，夕阳，送葬队伍
大笑的河流
在广阔与嶙峋之间
艰难躲闪，浑浊地奔流

《还是因为河流》

那么多伟大的都留下来了
那么多的沉重也留下了

沉积物，被磨蚀和淘洗
尖的冲刷成鹅卵石
硬的，成为不可多得的
玉中温润君子

一座山，是缄默的
你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矿脉
多少暗洞
与地下河流藏在它体内

我们看到的鸟，树，碑
悠悠岭上白云
都不过是骗人外表
会随时死去

只有整个高原。整座大山。全部石头
以及歪歪扭扭的小路。永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