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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霾何时远离（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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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霾何时远离（组诗）
齐凤池
一、在雾霾中行驶
病人覆盖灰色床单
经过备皮、消毒、全麻推进手术室
躺在无影灯下
任人切割
手术刀切割身体脂肪
病灶爬满肢体
切一块缝合一块
没有留下刀口和缝合针线
切割缝合
在无影灯下
把雾霾撕开迅速合上
看不到缝合痕迹
对面驶来的灯光
像微创手术
医生在方向盘上
切开雾霾的妖身
一路没有拉扯
高速路两侧的树木静止
天空只有灰白
汽车向灰色深处钻去
我在车内隔窗向外
飞快跑向身后的
像是诗人杨柳小调的画
二、洗脸
画家范曾是人物画家大师
他的人物价格超出了
出卖器官价格的总合
京津冀的五官值多少钱
在他的流水线上
一笔一画都中国工业
煤炭钢铁水泥是绘画元素
黑白灰构建城市别墅会馆
神化气体走进股市期货信贷
画家身价用平尺定位
黄、橙、红无法给价
京津冀的脸
从额头颧骨面开始勾、皴、染
把京津冀的脸浸在黄河长江
洗脑门洗脸蛋洗下巴颏
最后抹拺一把京津冀
范曾的人物画是否更值钱
不敢说
三、鸽子
我在三十层阳台擦拭眼睛
朦胧看到楼下有流动物体
在浴室洗澡
早晨遛弯放宠物的
衣服跟宠物的毛色一样
对面三十层楼养鸽子
今天放飞鸽子都换上了一样衣裳
放飞的女人穿着灰色紧身衣
挺起的前胸像有两只鸽子要出壳
她嘴上的香烟一明一暗
给灰蒙蒙的天空烫了一个眼
鸽子在空中行走
迷失了灯塔和坐标
第三天下了一场中雪
京城落下一地鹅毛
风吹雪擦着面孔和耳朵眼
路边小草眨着晶莹偷看
从坝上跑来的风被一路被拦截
瘫痪在路上
粉末状的幽灵
追逐尾气抖动起舞
京城弥漫着伦敦情调
天空偶尔有民航飞过
我以为是放飞的鸽子
四、两小儿辩日
今早天边有一条草鱼
被一块火炭烤着
时间不长鱼熟了
太阳出来特别红
像灶膛里的火炭
被风箱使劲吹
但天还是特别冷
一些奔跑的树叶
拼命追赶一个塑料袋
这时我忽然想起
古代有个小孩说的话
“日初出沧沧凉凉
及其日中如探汤”
到了中午向阳墙根的堆雪
开始哗哗流淌泪水
被树叶追的塑料袋
粘在雪堆上不动了
树叶在身旁晒太阳
邻居两个小孩楼下玩耍
一小孩说
太阳藏了好多天没出来
是藏在水里
还是藏在大山脚下
一小孩摇头
小孩又问它究竟去了哪里
老师说太阳一直没走远
它躲在灰色天幕后面和我们捉迷藏
五、空气
气象预报说
今明后三天雾霾红色预警
这使我想起上个世纪伦敦
要是从伦敦剌下一块挂在上空
剌一块楼盘剌一块人均收入该多好
中国天空像传统画元素
总在黑白灰中呈现幻觉
一天两天三天一副面孔不可怕
三月俩月不洗脸
人们会忽视了你的尊容
还是给祖国洗洗脸吧
看看香山红叶
摸摸八达岭的结实的腰板
看看龙的脸
六、西北风
从西北跑来的风
在院子里折腾了大半夜
院子里的东西
拿起来放下
放下再拿起来
母亲自语
别管让它闹吧
天没亮
院里就静下来
老鼠出来找吃的脚步很轻
细细的沙子和尘土瘫在平面上
母亲说的对
发泄完就没事了就像我小婶子
当年闹分家在院里哭着打滚
七、风吹雪
风哄着雪花使劲跑
像牧民哄着羊群
羊跑累了蹲在地上低头吃草
听话的羊羔还在奔跑
风走远了
羊群停了下来
羊们卧下
遮盖了整个草原
八、北风那个吹
它从西北走来还是跑来
肚里有很多怨气和不满
它把东西拨拉在地上
扔在脚下再砸过来
它闯了祸惹了事
任性一直往前走
它不是喜儿唱的那个北风了
喜儿唱的那个北风
是跟雪花一起来的
它是为了三十晚上的一顿饺子
说说哭哭吵吵闹闹
就没事了
我在屋里
隔着玻璃看得很清楚
九、起风了
一块很大的橡皮
在宣纸上仔细擦拭
中国绘画元素
黑、白、灰立刻消失了
天空出现洁净
在一张偌大的画布上
呈现出希什金的风景《郊外》
城里一爿爿忻东旺《早餐》点也很火
风不再皴、染、点、勾
它走了
许多元素又回来
画家开始练习写生
明天该欣赏
谁的大作
十、雾霾
中国绘画元素黑、白、灰
素描提升了红色预报
速写淡化城市清晰轮廓
雾和霾诞生绘画元素
绘画从最初的雾和霾
训练画家
从雾霾开始
十一、风回来
刚刚走几小时又回来
它把昨晚摔碎的拾了起来
把散落丢失的骨灰复原
把昨天没完成的重新再做一次
做完一切打个旋儿就走了
它走后天空亮了
像水洗过一样
这时我忽然明白
它走了为啥又回来
2015--12--29
河北唐山开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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