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何燕子的题三幅油画
齐凤池
古人在评价诗人的诗时总会说,他的诗里有画,评价画家的作品时又会说,他的画中有诗。我评价画家的画说,他是用诗人的语言绘画。我评价诗人的诗歌我说,他是用画家的颜色在写诗。
我给何燕子题王沂东三幅油画的定位是细腻而深刻的。我始终认为:理解诗歌不容易。能读懂一幅油画作品更不容易。不仅需要文学底蕴,还需要读懂绘画语言。何燕子对油画的理解悟性和审美不仅高于诗歌之上,而且她能够娴熟地把握画家用色的量度和内涵。何燕子的题三幅油画,是中国当代写实油画家王沂东的作品。王沂东的人物写实油画有自己的独特风格和绘画空间。他画笔下的人物是中国最民间最传统最典型的北方农村漂亮的女性。他把村姑美好复杂的内心对外在世界的理解与向往,通过面部表情和目光神态,用栩栩如生笔法,细腻的色彩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他在用色上是独特的,他的大红颜色,看上去鲜艳,但是不刺眼。给人一种亲切舒服又让人向往的感觉。杨飞云笔下的女人很多是他的妻子佟芃芃的形象和身影。他的人物是典型的当代知识性女性。艾轩笔下的人物很多是西藏民族的小孩。他笔下的小孩最特殊的就是大眼睛。每个画家都有自己的绘画形式和绘画语言。王沂东、杨飞云、艾轩、何多苓、冷军、王沂光等油画家一直为中国的写实油画事业做贡献。同时,他们把中国的油画与世界油画的颜色进行调和过度接轨焊接。
在中国油画的百年历程中,写实油画既是发端也是主流。而在油画发源地在西方。在中国当代油画的大师中,靳尚谊、罗中立、何多苓、艾轩等,都坚持演习油画技法,中国也成为世界写实油画重要的传承地。现在西方的顶级大师还在创作写实油画的并不多,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们认为无法超越古典大师。中国有很多油画家,在技术方面不比当代的西方油画家差。单论技巧,法国印象派大师的光、点效果中国的油画家也能达到,但他们的原创性无可替代。对于光的理解是西方的艺术起源,对于道家儒家思想的理解,成就了中国的画。西方画讲的是光抽象和光的剥离或者是光的对比,但东方的讲的是神韵,求的是思想深远。如今,中国的油画家在技法上并未到极限,中国油画家在写实方面确实走在了世界前面。曾经画过《春风已苏醒》的四川成都油画家何多苓这样给中国油画定位:中国写实油画可以成为世界第二个高峰。
燕子对诗歌的理解和悟性,以及驾驭诗歌语言的能力是简约而有质感的。她在语言的使用和搭配上,就像油画色彩的过度,看上去即自然又舒服。没有一点雕琢和色彩衔接的痕迹。她把握语言的伸缩性上,不仅有尺度还有功夫。我说,她的这个功夫是从诗歌之外得来的。
中国有很多诗人,尽管他们也能写出很好的诗歌,但除了诗歌之外,再写别的甚至说再阅读诗歌以外的书籍就很难用目光翻阅和抚摸了。他们整天抱着几本诗歌杂志,翻来覆去在里面搜寻激发灵感的敏感字。他们把目光只停留在诗歌之上,与诗歌有密切关联的文化,包括音乐、绘画、饮食、民俗、宗教等就不涉猎了。
燕子在这些方面是全才,我在她的作品中找到大量的闪光点。她对音乐的理解和喜好与我很相同。她能读懂杰奎琳.杜普蕾。杜普蕾这个名字,年轻诗人很少知道,就不用说《缠绵往事》了。在燕子的博客里就播放着《缠绵往事》。我曾将经写过杜普蕾的《缠绵往事》,华裔大提琴家马友友可以说是当今世界大提琴顶尖高手,但和杜普蕾比还有很大距离。音乐的话题不说了。就中国油画来说,很多写诗的不仅不涉猎,甚至连中国油画的发展与西方油画的水平抑或诗歌与西方水平比较如何了解就更少了。油画和现代诗歌同样是引进来的两门艺术,才不足百年就发展到与世界抗衡的地步。我认为写诗歌的朋友也应当读一下美术,俗话说,诗书画是艺术的三姐妹。你光认识了小妹,把两个艺术大姐给忽视了。我们应当对艺术一视同仁,不能一条腿走路。因为艺术之间是互相渗透的。
读了何燕子的油画解读,我沉思了很久,其实我早就想说点什么,因为手头要写的东西和应酬的稿子太多,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今天就绘画语言再进入何燕子的诗歌语境。
何燕子对王沂东的三幅油画的理解,准确的说是解读,解读和理解是深刻到位的。我个人认为。理解属于个人行为,解读是为别人服务。别人看不懂的你给解读,这是一种教师行为。燕子恰恰就是一位为人师表的老师。她在读完油画家的作品后,不是贪婪的自我陶醉享受,而是把吸收来养分分享给大家。这不是卖弄,而是高尚。
燕子在诗歌中解读到:《纸上的路》这个满天星子说话的晚上/在你的对面,我真的想坐下来/读一朵桃花出嫁的春天。多想开口说话,飘飘而来/是那还未归家的人,纸上的路/绯红了安然的呼吸和睡眠。流水长长,月又上了柳梢头/无心于云的去处,这一寸安静/温暖了远方的风吹草低。我只在眉眼间,轻轻地/为你细数一路缠绵,春暖泥香。她的诗歌不仅是对画中人的解读,而是对画家的用意理解的深度。一个身着大红衣服的俊女子,独坐在星星说话的晚上想着心事。读一朵桃花出嫁的春天。而想开口欲语难休。那个还未回家的人,仿佛还在纸的路上行走。
《雪的燃烧》谁能问一问,冬日的唇息上/没有你的羊群,还有没有你的远方/这梅的火焰下面/隐忍了微风吹动的容颜。呼吸净美,一只鹰的旋律/在身后升起,蓬勃一生的白发/从此,高山不再远走/燃烧的雪,正可以用来暖手。写作是一种反差,绘画也是如此,红白是鲜明的对比。而何燕子的《雪的燃烧》也是反语或者叫做写作的反差。语言调过来使用就是技巧。要和正常人说话一样,就不是诗歌了。只有从语言进入诗歌才是艺术。何燕子的语言功力绝对是训练有素的。她能把握一只鹰的旋律,她的水平绝对是在音乐之上。她可以让雪燃烧来暖手,也绝对是语言的高人。这是诗人的本事和能耐,我们不得不服。
《红色爱人》保留这整个冬天,以及/来不及深远的天空,你的睫毛上/把最干净的辽阔给了我。半笔墨痕,阳光一次次/收留更多的冷,仿佛我在等你/给大地一粒温暖的眼神。手执素心,抱怀暗香/骑着雪花的爱人,好像我寻你已久/却走失在红色的忧伤里/远山拾梦吹红去,唯有你/成为我又一生的传说,了无牵挂/只剩下轻轻的叹息了。中国写实油画家的高明之处就在于通过人物表现思想。就像罗中立的《父亲》表现出中国农民的沧桑勤劳质朴的本性。王沂东的人物同样是用小人物表现大主题。穿红衣系红围巾的乡村女子,在大背景雪野下,一双深邃水灵的眼睛凝视远方。她想保留这整个冬天,以及来不及深远的天空。画家半笔的技法,是点、皴、染的睫毛,干净了诗人的辽阔。阳光收留了很多冷。这种语言是从诗人心灵的根部发祥的。读起来有新鲜之感。就像画家的红和白衔接的过度看上去很舒服。把握语言是诗人的功夫,制造语言是诗人的天赋。掌握颜色是画家诡秘机智的造化。能在画的颜色发现诗歌更是诗人本事和绝活。燕子在这方面亮出了功夫和底蕴,读她的诗歌等于欣赏了画家的作品。
附上原作
《纸上的路》
这个满天星子说话的晚上
在你的对面,我真的想坐下来
读一朵桃花出嫁的春天
多想开口说话,飘飘而来
是那还未归家的人,纸上的路
绯红了安然的呼吸和睡眠
流水长长,月又上了柳梢头
无心于云的去处,这一寸安静
温暖了远方的风吹草低
我只在眉眼间,轻轻地
为你细数一路缠绵,春暖泥香
《雪的燃烧》
谁能问一问,冬日的唇息上
没有你的羊群,还有没有你的远方
这梅的火焰下面
隐忍了微风吹动的容颜
呼吸净美,一只鹰的旋律
在身后升起,蓬勃一生的白发
从此,高山不再远走
燃烧的雪,正可以用来暖手
《红色爱人》
保留这整个冬天,以及
来不及深远的天空,你的睫毛上
把最干净的辽阔给了我
半笔墨痕,阳光一次次
收留更多的冷,仿佛我在等你
给大地一粒温暖的眼神
手执素心,抱怀暗香
骑着雪花的爱人,好像我寻你已久
却走失在红色的忧伤里
远山拾梦吹红去,唯有你
成为我又一生的传说,了无牵挂
只剩下轻轻的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