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Vs林昭

赵汉雄

　　李敖、林昭，两岸之异见者也。一文人一学生，均以言文贾祸。
　　李敖判刑10年，后減至8年6个月。实坐牢4年8月另10天。 林昭初判劳教3年。后判刑20年。68年4月29日改判死刑当天処决。是年34岁。李敖狱中读大部书；林昭狱內血写申诉数十万言。林昭绝食，同獄群殴；同 獄者绝食，李敖告密。李敖后获政府赔偿100万台币，李敖傲称“天下没有白坐的黑牢”。林昭家属偿付政府5分钱子弹费，中国哪有白吃的枪子？李敖近对媒体 豪言：我李敖不怕死，但我不喜欢死。林昭曾作绝命诗：“愿殉自由死，终不甘为囚”。
　　富兰克林说：“勇者为真理死了，智者为真理忍诟负辱地活着”。历史不应永远悲情，人们希望智者和勇者都能载誉来归、公正对待。所以有 “自由主义斗士”之誉的李敖這次“神州文化之旅” 颇引眼球。
　 　国人企盼李大师能发自由主义文化之幽微，他却以为是想借他的口臭秀一秀※※党，闹了个满拧。李敖可以自称“我没那么蠢”，那国人就那么蠢么？李敖自以为 传授“争自由的策略”的独家功夫以显他的机巧，却又让国人大跌眼镜。锦囊妙计只一条：“放弃自由主义”；附加废话一大套，择其要：①“自由不可定义，只能 列举”；②“（共和国）宪法中已列举各项自由”；③“应放弃自由主义，争宪法实现”。然皆非智者言！
　　第①点，“自由不可定义”，典出何据？列宁给“物质”下定义的方法是划清“物质”和它的对立面（意识）的界线。于是就有列宁的物质定义：“物质是独立在意识之外的客观存在”。仿此，在下试作一 个：“自由是不受专制侵犯的权利”。此因专制和自由是此长彼消的，专制侵犯不到的地方必是自由的领地。当然定义下得不妥可以再议，但说“自由不可定义”则 是孤陋寡闻。
　　第②点是“超级书生”之见。李敖先生以为写在纸上的都是已实行或可实现的？难道理想的、目标的，过期的…期望条款就不能写在纸上 吗？一位国家主席手举《宪法》要求落实《宪法》规定对国家主席的尊重，他得到了吗？国家主席尚且得不到，况小民乎！林昭戴帽是她跳上板桌即席发言；林昭判 刑是写作诗文付梓油印私刊…，這说明《宪法》条文确实有一时不能生效的。李敖先生這条论据不明实情，徒托空话。
　　第③点也经不起推敲。就算自由 条款都实现了，何以自由主义就得放弃？自由主义唾弃人身依附、反对偶像崇拜，铸造独立人格。這种人文精神就是到共产主义还得张扬，《共产党宣言》不是宣 言：“那将是自由人的联合体”吗？是不是放弃旧自由主义另创新自由主义？李敖先生没有出示方略，在下不敢妄议。但我不知“放弃自由主义”之后自由主义是否 还有思想光彩。自由主义的消极面是可以反对，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种自由主义当然要反对，但也不可赶尽杀绝，因为 “保密条例”还得用它。
　 　“自由是虚无漂渺的”吗？否，只要有专制在，自由就是可触可摸。李敖先生牺牲4年8月另10天的自由不就赢来一堆钱币吗？其余像出卖别人的自由可以邀宠 固位，作踐自己的自由可以检查过关…都是实实在在的事啊。其实林昭案中并无必死之罪，她之升格为死囚就在不肯“放弃自由主义”。宁舍命不舍自由，显示了自 由主义的真价值。
　　或曰：死都死了，还有什么价值？這种价值正是现今這位李敖先生指示给我们的：李敖先生曾自许是“自由主义的斗士”，当他宣布“放弃自由主义”，立马显出不过是位自吹自擂的犬儒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