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部发言人“奇迹”的背后

文／大民

在温州动车事故新闻发布会上，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被提问为什么“宣布救援结束，还能发现活着的孩子”，铁道部发言人说“这是一个奇迹”，“我只能说，这事发生了”，引起强烈愤慨。其实，他应该直接承认“这是一个失误”，公众反而会容易接受，并且宽容他们。这个发言人的表现，跟故宫博物院用错了字之后强词夺理一样，根本缺少道歉和自我反省的精神。对官员来说，到这里来举行新闻发布会，是他的例行工作，没有发自内心的忏悔和对生命的尊重，是一场没有诚意的作秀。忏悔和道歉的文化，在中国，还远远没有形成，尤其是官场。（客观地说，他本来也是鞠躬了的，但是这句话，露了马脚。他却是没有诚意。）

链接两篇旧文，请各位指导。

2011/7/26

代拟故宫博物院给社会各界的致歉信

社会各界有关人士：

五月春光无限美好，人民心情格外敞亮，可是我院连续出现了一连串雷人的新闻。一，在有“世界第一保卫处”虚名的故宫博物院保卫人员的眼皮底下，丢失了9件珍贵展品，嫌疑人58小时内抓获，仍然有3件物品没有找回。二，为了表扬首都公安的超级神勇、表达我院上下员工的感激之情，送上了仓促定制的锦旗，“撼祖国强盛，卫京都泰安”十个大字，竟然出现错字。“捍卫”的“捍”，写成“撼”了，意思相反。三，为人送出的锦旗出现错字，本来是非常低级的错误，找那制作锦旗的小舅子的妹夫开的公司，重做一个即可，我却犯了更加级的错误——为之狡辩：我这个“撼”，就是“撼山易，撼解放军难”的那个撼，初中历史课本上学来的名句“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我话到嘴角，就成了“撼解放军难”了。唉唉，用了这个“撼”，显得“厚重”。四，我都不好意思说了，因为这“撼岳家军”、“撼解放军”两句话当中的“撼”，丝毫也不能改变“撼祖国强盛”的‘撼’的错误，都是动摇、破坏的意思，都不符合我们送锦旗的初衷。

同胞们，这么低级的错误，如果发生在小学生作业本上，也不足为怪，如今发生在故宫博物院，这世界最具盛名的文物收藏整理和研究的高级地方和她的负责人身上，有点匪夷所思。请求你们不要上纲上线，也不要耿耿于怀。不要说我们责任心不够疏于管理，不要说借机炒作展品哄抬价格，不要说故意写错字含蓄表达对祖国强盛的不满，更不要说我们是一群尸位素餐荒唐混日子的草包。至于有人顺藤摸瓜，掘出“故宫内的建福宫已经成为私人会所”新闻，那简直是别有用心，何其毒也。即便拿出“入会协议书”，我也不会承认的。现在信息时代，PS技术大普及。周正龙玩剩下的本事，拿出来唬谁啊。难道堂堂故宫，前几年能够打退麦当劳的侵入，却如今败坏在自己内部人手上？难道“捍卫”不行，“撼动”就容易？如果蛀虫不在内部，原子弹来了也没问题。我们只是求财若渴，手段欠佳，万虑一失。即便是真的错了，常言道，犯了错误不要紧，犯了就改，改了再犯。生活是这么平淡，犯点错误才好玩。

网友们，事情本来不复杂。发现小偷，因为请示领导，“失之交臂”；抓住小偷，破案神速，一块石头落了地，至少可以罪减一等，从轻发落，加急制作了锦旗送上去也算是人之常情；锦旗制作公司时间仓促，忙中出错，也不足为怪。我也没有认真校对审阅，这样的小事情根本不需要我亲历亲为；唯一有点说不过去的，是不知何年何月，我也染上了千千万万中国人共同拥有的好习惯：不道歉，不认错。杀头不要紧，认错不可能。这不是面子，也不是文化，这是民族劣根性。“撼”山易，让中国人道歉难。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撼解放军更难，让中国的官员道歉难乎其难。出事儿的官员、明星、大腕儿多了去了，道歉的有几个？凭什么就让我成为吃螃蟹的第一人？才不呢。（本文已发表于《杂文选刊》）

2011，05，16

“总理道歉”给我们的提醒

文／大民

搜索“总理道歉”，会得到不少图文。粗略找了找，有如下一些：

德国总理向二战受害者家属道歉，加拿大总理为人头税问题向华人道歉，韩国女总理为赌博之风盛行道歉，泰国总理为骚乱造成平民伤亡道歉，越南总理为贪污腐败的官风道歉，以色列总理为炮轰加沙地带造成平民伤亡道歉，日本历届非正常下台的首相也都道歉……

没有搜到刚刚发生在长沙火车站的温总理向滞留于此的旅客道歉。也许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来得及关注？或者这件事情太出乎意料了，大家还没回过神来？中国很大，问题不少，每天都在发生大大小小无法尽数的失误、伤害、冒犯、失礼、渎职、危急、犯法、草率、腐败，等等，抛开法律裁处的结果不算，施害的一方向受害人道过歉了吗？似乎没有，很少，我搜不到。国人似乎很不喜欢“道歉”二字。

我看见了电视上总理真诚和动情的表情，他冒着严寒，费尽周折，飞机、火车、汽车，辗转来到了雨雪灾害的第一线，来到抗灾烈士家属家里，来到车站广场普通旅客中间，来到在冰雪覆盖的高速路上紧张抢险的武警官兵和普通群众中间。一开始我有些怀疑总理的这一举动的实际意义，感觉如此劳师动众的效果未必好。但是看了总理在车站广场人群拿着话筒向人群道歉、现场的旅客被感动并焕发起了乐观的信念的情景，我折服了。在这个时候，态度比方法更重要。总理出现在人民中间，人民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党和政府的存在，党和政府与大家休戚与共，息息相连，共同与灾害斗争。至于抗灾抢险技术层面的问题，倒是容易解决的。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多么深刻的牢骚、抱怨都显得可笑，都于事无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克服困难，取得胜利！

总理还向不能及时回家过年的旅客道歉了，向因为抢险而牺牲的电力员工家属鞠了躬，然后匆匆忙忙奔赴各个抢险救灾的指挥中心……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将是2008年无数感动中最叫人难忘的。

那个因为抄袭而输了官司的新科作协会员郭敬明忽然强行闯入我的脑海。他的态度是：“钱可以赔偿，但是道歉，绝无可能！”禁不住笑了，他算个什么东西啊。

2008，01，30